开始只是穿林打叶声,后来雨势变得又急又猛,枝叶承不住大雨的攻势纷纷折腰,雨点子密集迅猛的砸下来,打在人的头顶居然生疼。
那感觉就像是被高压淋浴头当头怼,脸上的水和瀑布一样往下流,眼睛被雨水浸的无论如何也睁不大。
四人踩着湿滑泥泞的野路加快了脚步。
“这叫啥!”李三粗碎碎叨叨,“旱死的旱死,涝死的涝死,前几天还渴的想喝尿,现在就给灌了个肚饱,受不了,快走快走,上去避雨。”
佟十方:“刚才是谁打死不要来的?”
“大哥我错啦!”雨声太大,李三粗大喊一嗓子,“我以后再不听你的,就叫我天打雷劈!”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道紫白色的曲折光束直劈在前路上,紧接着半空发出轰隆隆的滚雷声。
李三粗呆若木鸡,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雨,大喊起来,“我TM开玩笑呐!”
第二道光再次劈在前路上,随后半空又是雷鸣响。
“格老子的耳聋是吧!都说了是句玩笑话!”
老天才没给他客气,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闪电频频落地,它们像是生了昭子,沿着布满杂草的路径由远至近,以迅雷之势向他们逼来。
迎面如有疾风来,良知秋一把揽住佟十方的腰,却不想她已经提前一个闪身飞出,将陈赝生撞入路旁的草木里,良知秋只得转身与李三粗一同跳去另一侧的草丛。
眼看着前路上不断劈下或蓝或紫的闪电,几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对这样古怪的现象一时摸不着头脑。
李三粗坐起身来,大拇指对着眉心:“你有种就劈准点,把爷爷劈成大仙,爷爷上天斗死你!”
良知秋抬手一招点中他的哑穴,“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另一边,陈佟二人摔下时,陈赝生眼疾手快托住佟十方骨折的手臂,他的手十分稳,托举的力度角度刚好,自己却未留意着力点,重重砸在地上。
见她没有吃痛,他隐隐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感到自己的脚上一阵剧痛。
他方才踢到什么硬物,原以为是石头,没想到鞋侧被豁开一个大口,脚也被伤及,一时血流如注。
他随手抓来一根树枝,拨开茂密的杂草,发现方才自己踢中的是一段明晃晃的铁针,有一指粗,被人埋了半截在土中。
“不能走这条路了,路上被人钉满了引雷针。”
闪电如屏障般密密麻麻落在道上,隔开了四人,四人不得不放弃走正道,两两分头沿着两侧树林往山脚的野寨去,并相约在山寨外汇合。
雨势一点不见小,加上滚滚雷鸣,群山间天色昏沉,有一种雷霆地狱的既视感。
“可怜大头,脚疼不疼?”佟十方把手伸向陈赝生,“过来,我扶你。”
他的目光从她润着水的指尖上轻轻扫过,面无表情的往山上走。
“你现在好大的架子啊,” 佟十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你还在生我的气呀?”
“小生哪有豹子胆生大侠的气?小生是在想,什么大头下雨不愁,明明是一派胡言,小生现在头大还很愁。”
“要是愁的慌,那就证明你的头还不够大呢。”她脚下又加快,凑上去,“你不喜欢,我以后不叫你大头就是了。”
说来奇妙,小雨徒增怅然,中雨令人暴躁,瓢泼大雨将佟十方从头至尾浇了个透心凉,她却觉得畅快淋漓。能与雷电并行,恍惚游走于山岭间,古今天地悠悠,又有几个人与她同心境?
离神中,她脚下绊上藤蔓,陡生一个趔趄。
陈赝生耳廓一动,捕捉到动静,迅速转身出手将她稳稳扶住。
两个人抬起头,脸与脸只有一掌宽,她的眼睛被天水润的十分清澈,她的双眸锁着他的倒影。
他直起身子,定了定神,“冷不冷?”
“是有那么点。”
他把身上的青衫脱下来往她头上一盖,“我的衣服夹层里有一层箭竹叶,可以避雨,先披着吧。”
他又伸手探向她肩头,佟十方下意识的往后一仰,避开了一寸,但很快意识到,他不过是想替她背刀。
她在心里快速琢磨这事,觉得今时不同往日,自己对他们既然已经是百分百的信任,就不必有太多忌讳,以免伤感情,便自己取下青雁弯刀递给他。
“呐,我的刀重的很,就算背不动了也不准后悔。”
陈赝生单肩背刀往前走,她在后面原地瞧着他背影。
好一场大雨,描的书生身形如此挺拔出众,好像比最初的时候俊了些。
她心里莫名涌起一股奇思:这呆子要是长在她审美上就好了,像礼贤王那样,像九郎,或者像良知秋,哪怕不像也行,是个正常人模样就可以…
陈赝生在前面驻步,回头伸出手,“前面湿滑,牵着。”
刚才叫他牵,他装腔作势不牵,现在还不是把手乖乖交过来。
她得意,狠狠抓住他的手腕,“开路。”
另一边良知秋和李三粗没有受伤,脚程快三分,先一步到了山寨。
天色虽然黯淡,但二人仍旧可以遥遥辨认出寨墙,那墙巨大,正建在两处山脚正中,挡住了唯一的去路,墙是由无数粗壮的原木为材料,又以榫卯所造,坚固不可摧,但是现今已经爬满了藤蔓和滑腻腻的青苔木耳。
二人绕着寨墙寻了一圈,没看见寨门,索性也不找了,就在墙外等着佟陈二人。
暴雨虽然将息,但是天色越来越阴暗,雨后山间浮起一股古怪的臭味。
“这啥味道?臭的像死了人似的。”
“是瘴气。”良知秋解释道:“是林子里腐败的草木的气味。”
李三粗再次安静下来,但耳畔的声音像是被无限放大,叶尖水滴砸落在草间的声音似近似远,幽深空穹的,好生诡异。
好像,随时会有什么怪物要从晦暗的树林间扑过来。
李三粗被激起浓浓尿意,“我去方便方便。”
良知秋点点头,想坐下等待,但看见身下石头上满是石耳,立刻又站起来,走到寨墙下左右打量。
寨墙上有些不大的缝隙,他凑上去向里望,突然闻到一股臭味,比林间的更恶劣,他捂住口鼻避开,过了片刻再闻,气味又没了,似乎只是随着一阵风来就消失了。
身后传来草木声,他回头迎望,“来了?”但那声音又顿然消失了。
他觉得古怪,拔出手中狼牙锏向树林边缘靠近,不多时声音再一次响起,黑黝黝的林间探出一个大脑袋,上面两条蠕虫眉吊的老高,显然被横在面前的锏吓了一跳。
陈赝生退了一步,“你这是干嘛?”
良知秋松下一口气,“刚才叫你们怎么不应呢?”
佟十方跟上来:“刚到,没听见你叫啊。”
刚才的……不是他们?他担忧的扫了一眼树林,从书生手中接过佟十方的胳膊,将她拉到身边,“糟了,这山中大概有豺狼虎豹一类的。”
“那就尽快进寨子避一避,今晚先凑合一夜,天亮尽快翻山。”这一动身,她才觉得奇怪,“李三粗人呢?”
“去方便了。”
“早不便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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