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温》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诗诗,别麻烦人家了,我送你回去。嗯?”陈嘉佑稍微松了松手劲,和她打商量。
南诗置之不理,惨白的灯光照在她如玉般的小脸上,唇瓣不见一丝血色,身体摇摇欲坠。她脑思绪太乱了,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整理感情,等想明白了,再来见他。
至少现在,她不愿待在他身边。
他们在这儿僵持太久,又站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中。
谢远恒原本不打算掺和进小情侣的争执中,但顾忌会引起别人的关注,转手把车钥匙递给她,“车在老地方放着,你先上去休息。”
南诗抓紧钥匙,狠狠一甩,挣脱桎梏,忍着胃痛,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陈嘉佑见状要追,被谢远恒一个箭步挡在面前:“你们不如冷静下来再聊。”
陈嘉佑盯着南诗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出口处,漆黑的眼瞳一转,落在他身上,眸子里充斥着诡奇的寒凉,清浅笑开:“关你什么事。”
他寻着南诗离开的方向追去,一出门,陈嘉佑想起她一双含泪的眼睛,突然就不敢靠近了,堪堪止步于台阶上,注视着那一抹倩影溜得飞快,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下一秒,车内的灯亮起。
谢远恒跟过来时,看见他孑然站在原地。
深冬的气温降低,寒意刺骨,他羽绒服里只穿了件黑色卫衣,不怕冷的敞开怀,狂风刮过衣摆,背后鼓起大包。台阶一旁的树木光秃秃的,毫无生机,衬得他背影十分孤寂。
谢远恒和他并肩而立,发现他个子竟然高出这么多。脸也不是因为冷才发白,而是他肤色本就偏白,五官精致漂亮。一双长睫根部卷翘,黑眸宛如深渊,气势很足,一瞧便知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的小孩。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谢远恒见过他外公,从长辈们的交谈中得知少年的出身,当即便理解了两位教授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南诗的恋情,甚至还瞒下这件事,撺掇南诗和他往来——并非人人都向往金字塔顶端,那儿或许足够耀眼夺目,同时也要承担着旁人无法想象的压力和责任。
年少时能凭爱意一腔孤勇,但漫漫人生,那点儿虚无缥缈的爱意总有彻底耗尽的一天。谁都不愿意让南诗拿青春去赌一段不到一成胜率的感情。
没有翅膀的人,脚踩在平地上才能走的踏实。
可惜,谢远恒只是个外人,无法置喙他们的感情。他能做的只有无济于事的安慰:“谈恋爱哪有不吵架的时候,解释不急于这一会儿,等你们都冷静下来再好好聊。”
陈嘉佑吹了一阵冷风,激荡的情绪缓和不少,问:“她的胃,怎么回事?”
“凉的吃多了。医生特地嘱咐了,让她在饮食上忌口,胃病可大可小,你往后多提醒着她,别什么都给她买,这也不是心疼人的表现。”那医生的话,谢远恒原原本本地还给了她的正牌男友。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递给身旁的人一根。
陈嘉佑接过来,说了声谢谢,点燃之后却没往嘴里放。
“早戒了,南诗闻不惯。”
谢远恒沉默了一下,说:“我和南诗的事儿是家里做主,但我们没打算认。毕竟认识的时间不长,革命友谊都没有,更甭提别的感情了。和她这么小的姑娘谈结婚,想一想都怪罪恶的。”
他拍拍少年宽厚的肩膀,给了个贴心的建议:“两位教授刀子嘴豆腐心,你没事多上门走动走动,献一献殷勤,指不准就能打动他们了。”
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娇小的身影下来,将打包袋丢入一旁的垃圾桶,捂着纷飞的长发又钻入车内。
陈嘉佑眸光闪烁几下,摁灭烟头,丢入垃圾桶上方的收纳槽里,声音低不可闻:“晓得了。”
谢远恒散了散身上的味道,迈下台阶,忽而想到什么,转身问他:“南诗微博上的事儿你知道吗?”
陈嘉佑微顿,表情有一瞬的空白,“……什么?”
寻常人也许该责备这个男朋友做的不称职,可谢远恒早就发觉南诗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格,有事只管自己顶着,否则他也不会在陈嘉佑面前多一句嘴。
陈嘉佑静静地听他转述完始末,像是失了反应的木偶,滞在原地久久未动。良久,眼仁一转,不辨悲喜地道:“嗯,我知道了。”
反应淡然到显得有些薄情。
谢远恒终于正眼打量一圈面前的少年,竟然也有些拿捏不准他到底对南诗有几分真心。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他没做过分的探究,转身向停车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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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诗在车上又听了一遍司念的消息。
后半句是:“我未婚夫还感冒了,唉,我们可真是一对患难夫妻。”
紧绷的神经突然断裂,兜不住的泪珠接二连三砸下来。南诗哭得无声无息,甚至抽不出精力抹眼泪,机械地点击屏幕,反反复复地听这段语音,企图从中找出任何蛛丝马迹反驳内心的猜测,可事实上,她一旦有所怀疑,第六感就准的离谱。
她第一次上网搜索‘陈嘉佑’的相关词条,竟然是为了寻找他对感情不忠诚的证据,实在讽刺可笑。
关于他私生活的那部分像是被故意抹干净了,什么有用的内容都没有。
南诗又去了他的微博,发现是全部是赛事转发或者商务代言宣传,点进他的超话,要么是产出帖,要么是在讨论比赛。
南诗不知翻了多久,手指关节酸痛难忍,冥冥中有道声音催着她继续看下去,在茫茫的帖子中,有一个属地是英国的博主,在去年冬日,发过一条在校园内偶遇陈嘉佑的视频。
拍摄者坐在教室里,把镜头放大,还是一个模糊的背影。
短短两三秒,连评论区的粉丝都认不出来,猜测,对方只是个长得很像的路人。毕竟,陈嘉佑是在景川大学读书,而不是伦敦艺术大学。
只有南诗,在屏幕外,脸色煞白,险些拿不住手机。陈嘉佑不在那所大学,可司念在。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两个毫无交集的人,在生活轨迹上频频出现巧合。
南诗强撑着一口气,做出最后一个试探——她打开朋友圈,发了条仅司念可见的图片,是她之前和冰球队队员们的合照。
她不停刷新界面,在没有答案之前,努力安慰自己:陈嘉佑还是记忆中的少年,他没有变。
撒娇时喜欢抱她亲她。
霸道时喜欢搂她蹭她。
一双装着灿灿繁星的眸中倒映着她的身影,满脑子想的全是有关于她的未来,不管其他人有多么反对这段感情,他仍会牢牢抓住她的手,一颗滚烫的心永不熄灭。
南诗没理由怀疑他的感情,更不该对自己的选择不自信。
可惜,天不遂人愿。
司念点了赞,留下评论:
你和我未婚夫是一个学校哎。
宝贝儿,我们简直太有缘了!
南诗咬着羽绒服上的拉链,忍住哽咽,泪珠啪嗒啪嗒往下砸,模糊了视线。她用手掌抹去屏幕上的水痕,艰难地打字:他是哪个专业?
隔了几秒,司念的回答:计算机。
南诗的喉咙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扼住,崩溃地尖叫悄无声息被压抑在躯体内,精神世界四分五裂,她像是迷路的孩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彷徨,恐惧到眼泪都忘记掉落,目光落在车窗外,感觉触目所及的一切都在撕裂扭曲。
她竭尽全力地呼吸,在谢远恒上车前,拨弄了下头发,遮住面颊。
谢远恒对她的溃败无从察觉,说:“刚在下面和你男朋友聊了几句,他看起来挺担心你的。你现在气消没,下去和人家打声招呼?”
坐在副驾驶的少女耷拉着脑袋,长发低垂,攥着手机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对他的话没有丝毫反应。
谢远恒于是缄默了。
直到南诗下车,谢远恒不经意间的一瞥才发现她不对劲,他无法用语言形容那一刻的感觉,就像在巨大的打击面前,整个人都垮了,仅剩一具躯壳在漫无目的地行走。
谢远恒心下一慌,落下车窗叫她:“南诗——”
她循声回头,眼睛是红的,嘴角却带着笑。
迎着风,细白的手指勾起凌乱的发丝,别在耳后,乍一看,还是那个温温柔柔的小姑娘。
谢远恒的担忧突然没了发泄口,他也回了抹微笑:“上楼吧。”
南诗一转身,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憋了一路的悲伤从喉咙中迸发,也许是太过哀戚,啜泣微弱到连自己都听不见。眼泪有了自主意识,裹挟着她的绝望和迷茫,从泪腺中争先恐后地逃窜。
南诗没坐电梯,一级一级楼梯爬上去,动作迟缓的像个老人。
从一层爬到十二层,膝盖发疼,浑身酸的厉害,还是止不住心里的胀痛。
南诗什么都没想,也不敢想,生怕情绪崩溃会让她失态的坐在楼梯间就恸哭流涕。
打开家门,她看见墙上贴的几页密密麻麻的家规,终究没绷住,呜呜痛哭出声。
南庭和杨雪听见声音从卧室奔出来,见南诗面朝着墙壁,哭得泣不成声,整个人绷成笔直的一条线,浑身都在颤抖。
杨雪惊诧:“诗诗?”
南庭眉间紧蹙,同样担心地问:“你碰上什么事了?”
南诗一个劲摇头,抱紧自己,把脸埋进膝盖,以一种绝对防御的姿态进行自我保护。
一整晚,南庭和杨雪都守着她。可不管他们怎么问,南诗始终不肯开口,像只没了电的洋娃娃,躺在被窝里静静地流泪,直到天际泛白才睡过去。
接下来三天,南诗没有迈出过房门一步,每回南庭和杨雪进来送饭,就见她坐在电脑前搜索‘伦敦艺术大学’,他们会错了意,以为她想出国留学,试探地问:“爸妈帮你打听一下?”
“不用,我就是随便看一看。”
南诗一开口,嗓音哑的厉害,唇瓣干涩起皮,整个人憔悴到像死了半截。
夫妻俩对视一眼,皆无言。
如果南诗肯静下来仔细回忆一下,会发现这大概是她二十一年中最自由自在的一段时光,杨雪允许她在床上吃东西,南庭也没有限制她的上网时间。南诗却规规矩矩的按照家规行事,甚至比以前更加谨慎小心,按照每一条要求,近乎苛刻的对待自己。
初八这天,南庭要参加一场研讨会,杨雪本想留在家照顾南诗,过午接到一位长辈的邀请。她实在推脱不了,临走之前,杨雪把养胃餐放在了南诗的床头,没打扰她的午觉。
南诗醒来已经是下午,她拥着杯子在床上坐了良久,胃里还是涨得厉害。她穿上鞋,端着餐盘坐去桌前,把食物一点点全部塞进嘴里,没等消化,又通通吐给马桶。
南诗脱力地跪坐在地上,喉咙火烧火燎,双目无神地发了会愣,去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洗澡打扮,用化妆品勾勒出一张甜美的假面,带上陈嘉佑送的玩偶,给爸妈发消息报备之后出了门。
春节假日一结束,街上恢复了往日的繁荣。可惜寒风阵阵,枝丫光秃,行人的衣服全是单调的色系,裹紧外套低着头匆匆穿梭在街头,奔向不同的目的地,肉眼所及的景象十分凄凉,让人也跟着颓废。
南诗坐地铁去了市中心一家颇有口碑的理发店,排在她前面的是两位男士,等了不到半小时,学徒带她去洗头。
系上剪发围布之后,理发师问她的想法。
南诗言简意赅:“剪短。”
“你头发这么长,留了很久吧,舍得剪掉?”理发师笑说:“一剪子下去可不能反悔了。”
南诗态度坚决:“嗯,剪吧。”
长发其实很不方便,清洗起来麻烦不说,还会掉发,坠的头皮疼,可是陈嘉佑喜欢她长发飘飘的样子,南诗就为他留着。
现在想来,她这份小小的固执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憋在家里的三天内,南诗把大部分时间耗在了网上,她无从查证陈嘉佑的经历,于是换了个方向,从司念学校的官博入手,翻了好久好久,终于从一张年代久远的学校活动照中发现了陈嘉佑的身影。
司念穿着仙气飘飘的公主裙,手中举着证书和奖杯,站在台上冲着镜头甜甜的笑。陈嘉佑坐在观众席,歪头看着她,镜头没拍到他的正脸,南诗不敢去想他那会儿是什么表情,总之与她无关。
看到两人出现在同一个空间内,南诗残存的希望灰飞烟灭。她呆愣地坐在电脑屏幕前,良久,自嘲地笑了一声。
发丝纷纷扬扬地落在地面,南诗不再思考陈嘉佑到底有没有过真心,这已经无所谓了。她拽着青春期的悸动太久,得到的全是苦果,再纠缠下去,连她也看不起自己。
店内的音乐倒是应景,歌手的嗓音沉缓,唱的她心口发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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