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唐苏的狼狈模样,岫隐门上下自然都没少见,但当唐苏出现在掌门夫人房中时,还是着实将这温慈的妇人吓了一跳。
眼前的唐苏,满脸蚊叮虫咬的红疙瘩,虽不能说是面目全非,但也称得上是惨不忍睹。掌门夫人心疼地将她拉到身旁,问道:“甜儿,你这是怎么搞的?”
唐苏挠了挠鼻尖上的蚊子包,笑道:“也没什么,就想着今天是七夕,抓蜘蛛乞个巧什么的。正好其他师姐妹们找不到蜘蛛,正发愁,我便自告奋勇去后山替大家抓,谁想那草丛里那么多蚊子——呀,不说这个,”她将自己的话打断,从怀里掏出几个精致的小银盒子来,捧到掌门夫人面前,“也给师娘抓啦,师娘看看喜欢哪个。”
“你呀。”掌门夫人也不挑,只嗔了她一句,又转头对坐在一旁的顾沄道,“沄儿,去取樟脑薄荷膏来。”
顾沄应了一声,取了膏子过来。掌门夫人接过小罐,蘸了些在指上,小心地替唐苏抹上。唐苏一边道着谢,一边问顾沄道:“师姐师姐,你要蜘蛛嘛?”
顾沄取了一个蜘蛛盒子,打开瞧了瞧,挑着眉道:“这么个小东西,没意思。我倒是想要只螳螂。”
“螳螂?”唐苏想了想,“有的有的,我待会儿去给师姐抓来!”
听得这番对话,掌门夫人蹙眉看向顾沄:“别欺负你师妹。”
顾沄笑了笑,转而道:“娘,别光顾脸。这傻丫头窝在草丛里大半日,怕是身上也咬了不少呢。”
掌门夫人一听,拉过唐苏的手臂,撩起她的袖子看了看,果见一片红点子。怕是不光遭了蚊虫,还扎了些野草芒刺。一时间,掌门夫人更是心疼,忍不住责备起来:“你看看你,多大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呢?这要是留下了疤,如何是好?”
唐苏眼珠子一转,嬉皮笑脸地回答:“师娘放心,我的嫁妆多得能让婆家不在乎疤痕呢!”
掌门夫人被气笑了:“谁问你这个了?”
唐苏见夫人被逗笑了,正想再戏谑几句,却听叩门声响,沈泓的声音温软谦和,尊了一声:“师娘。”
掌门夫人应了一声,让他自行进来,自己则又蘸了药膏,抹上唐苏的手臂。
沈泓进屋,未及请安,一见唐苏那副样子,便皱了眉头,道:“这又是去哪儿折腾了?”
唐苏一阵心虚,讪笑着悄悄拽了拽掌门夫人的衣袖。掌门夫人无奈一哂,开口对沈泓道:“泓儿,乞巧的准备如何了?”
沈泓只得打住话题,恭敬应道:“东西都备齐了,这是今晚要用的针线,师娘看看,有什么不妥当的,徒儿再去准备。”说着,他递上一个彩绳编就的小篮子,里头放着各色丝线,甚是鲜艳可爱。
“你准备的怎么会不妥当呢?就这样罢。”掌门夫人看过一眼,做了如此评价,随即转过头,继续替唐苏抹药。
沈泓也无他话,正要告辞,却听顾沄不怀好意地开口,道:“唐师妹,方才话说到一半,你说嫁妆多到婆家怎么来着?”
此话一出,沈泓身子一僵,要说的告辞卡在了喉咙里。
唐苏倒也老实,带着几分不正经的得意,将先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嫁妆多得能让婆家不在乎疤痕,嘿嘿。”
“哎呀,你这孩子,还胡说八道!”掌门夫人嗔笑着打了一下唐苏的手,忽又想起什么,道,“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前几年,唐员外确实提过要给你说亲,还请我和掌门替你留意,若有好人选务必告诉他。我还心想,唐员外人脉广,自然认识许多达官显贵,我们若插了手倒不好。可也奇怪,怎么迟迟就没动静,今年更是提也不提了。”
这话题尴尬,唐苏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得讪讪陪笑。
“莫不是唐师妹过年时回家说过些什么?”顾沄托着腮,如此笑道,“比如,已有了心上人?”
过年回家?
唐苏猛地意识到哪里不对,细想顾沄的话百转千回的似乎是个套,也不知道这会儿跳出去还来不来得及啊。她想得苦恼,下意识地看了沈泓一眼,心中登时涌出一股子责任感来。
不管怎样,不能拖她大师兄下水啊!
一念思定,当机立断。唐苏朗声道:“啊,我知道为什么,师娘您看啊,我爹现在虽然是员外,但到底是商人出身,那些达官显贵哪里看得上我嘛,所以就没有人选,就耽搁了,肯定是这样,哈哈哈。”
掌门夫人一听,把眉头一皱,“这倒也是……”她叹了口气,转而又笑,“这么说来,我等江湖门派倒是门当户对了。”
唐苏仗着皮厚,点头道:“对啊对啊。所以呀,还得仰仗师娘,若有什么少侠,那个,青年才俊的,务必介绍给我!”
“唐师妹真会说笑,”顾沄笑盈盈地抢过话头,“江湖上又有哪一路的青年才俊能比过我岫隐门呢?”
唐苏看着她,扁了扁嘴,小声道:“师姐,我这就去给你抓螳螂回来?”
“哎,怎么又扯到螳螂?”掌门夫人笑得慈爱,“你师姐这话倒没错,论门下的品貌资质、文才武略,也没几个门派敢与我岫隐门相提并论。莫说江湖,放眼朝堂,也有不少官家弟子来我岫隐门拜过师、求过道。”言语之间,掌门夫人的脸上显出几分自豪,她拉起唐苏的手,“我看也不用去外头找,只在你的师兄弟里,若有可心的,告诉师娘,都好说的。”
唐苏这下没辙了,思来想去,唯有一招。她压低声音,凑近掌门夫人,道:“师娘,师兄弟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要能可心,早就成了……”
“呀,竟不知道唐师妹眼光如此之高。”顾沄也凑近了些,如此评价。
掌门夫人听了,又想起一旁的沈泓,便转而笑问:“若这么说,就是连你大师兄你也看不上了?”
沈泓本怔怔立着,被这句话惊回了神,他不自觉地望向唐苏,神色分明纠结。
唐苏也纠结。
掌门夫人这一问简直要命。这根本不是看不看得上的问题,这是瘌□□想不想吃天鹅肉的问题。而且,这大师兄和大师姐青梅竹马的该是一对儿,掌门夫人这一问莫非也是什么圈套?
唉,她唐甜甜脸皮再怎么厚,也不能在这件事上胡说八道啊!
想到“脸皮”,唐苏忽觉得脸上的蚊子包痒了起来。她灵光一现,抬手东抓西挠了一番,顾左右而言他:“哎呀,全身都好痒呀,这薄荷膏看来是不顶用了,得用药水泡泡才行了。师娘对不住,实在痒得受不了,我先去泡个澡哦。”
她说完,行了礼,飞快地出了房门。
沈泓见她逃离,莫名有些失落。但他终究没显露在面上,只暗暗叹了一声,也告辞离开。
眼看他二人如此反应,掌门夫人满面无奈:“看来是强扭的瓜不甜啊。”
“哪里不甜……”顾沄接了话,唇边的笑意若有似无,“我都齁了。”
……
且说唐苏出了门去,跑出老长一段路,这才松了口气。她拍拍胸口,定了心,又看了看天色,回房里提了盏灯笼,忙忙地又往外走。
“天快黑了,是要去哪儿?”
听得这句问话,唐苏一个激灵。她站定,抬头就见沈泓站在不远处,正蹙眉望着她,明摆着不太高兴。
唐苏壮着胆子迎上去,道:“回大师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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