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十二月,天气便愈发冷起来。一夜大雪,大地裹了银装,一并将路径都掩去了。
道旁驿站,沈泓正坐在茶摊前。茶水早已凉了,他却无心去管,只蹙着眉头,眺着皑皑的白雪出神。
顾沄坐在他的对桌,见他这般,起身倒了那冷茶,续上一碗热的,笑道:“师兄宽心,天鹭镖局消息最是灵通,想必很快便有回音。”
沈泓闻言,略将目光收了收,默默点了点头。
这时,赵浥声音响起,却是实打实的不高兴:“什么消息灵通?这都一天了,也没见那姓徐的回来。还是依我先前说的,报各州府衙,悬赏寻人才是!”赵浥已在驿站门口来来回回走了半日,这会儿倒是站定了。他望着沈泓,似是在等一个回答。
但不等沈泓开口,顾沄便轻笑着回道:“若是连天鹭镖局都找不着人,各州府衙只怕也是无能为力。”
恰在她话音落定,几骑快马从雪中飞驰而来。为首的,自然是徐旷。待近了驿站,马未站定,他便翻身而下,几步冲到了茶摊前,张口就道:“可恨这场雪!弟兄们追到前头山林,还是失了踪迹。我已吩咐在周边打探,只怕还要耽搁几天。”
一听这话,赵浥便沉不住气了。他走到一旁牵了马,道:“看来你们江湖的办法是没用了,那就按我的办法吧。”
徐旷自然不悦,但没有寻到人,他也无话反驳。他转向沈泓,轻声问了一句:“沈师兄,你的意思呢?”
沈泓提剑起身,道:“带我到前头山林看看罢。”
徐旷点了点头,正要带路,却见不远处走来了两个人。前头的是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虽有年纪,步态却是轻捷矫健,显然是个练家子。一名少女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走近驿站时,她探头望了望,旋即绽了笑脸,挥手招呼道:“沈师兄!”
“黄璎?”沈泓认出那少女来,再想那老者似也照过面。思忖不过片刻,回忆便乍然鲜活:年初城内那场风波中趁乱取走饾版匣子的,正是这老者。而若没猜错,这位就是红尘浪客的首领了。
思忖间,老者已然走到沈泓跟前,含笑招呼:“沈少侠,别来无恙。”
沈泓打住思绪,抱拳行礼,“前辈有何指教?”
老者笑着将驿站中的人打量了一圈,道:“听闻贵派遇上了个小麻烦。我们也算受过贵派的恩情,”他说着,回头看了黄璎一眼,“这丫头与贵派弟子又是朋友,所以今日特来助贵派一臂之力。”
“前辈知道唐苏的下落?!”沈泓欣喜不已。
老者笑着点了点头。他身后的黄璎更是得意万分,凑上前来道:“若论找人,天下再无人及我们红尘浪客!”
“那还等什么,快带我们去!”赵浥催促。
老者见了他,笑得意味深长:“这位公子,稍安勿躁。唐姑娘的所在我等已查探清楚,但对方身份特殊,我等不敢贸然出手相救,这才来见诸位。”他目光一移,又望向沈泓,“不知诸位可有胆量走这一遭?”
沈泓品出他话里的深意,转身对徐旷道:“徐旷,让你的弟兄们都回来吧,此事不必天鹭镖局出手。”
徐旷笑道:“沈师兄这话就见外了,不说岫隐门与天鹭镖局是世交,就说我同甜甜的交情,这一趟也是去定了的。”
“岫隐门久居深山,尚可避世自安。”沈泓道,“天鹭镖局江湖行走,岂好随意树敌?你若真要去,也得问过陈总镖头才是。”
徐旷一时哑口,皱眉深思起来。
沈泓见状,又对顾沄道:“烦你回岫隐门,将此事告知掌门。”
顾沄点点头,道:“师兄记得沿路留下记号,我带齐人手就尽快赶上。”
沈泓并未作答,只是从怀里抽出一封信递了过去,“把这也一并交予掌门。”
顾沄接过信,满目都是疑惑。
沈泓也不多解释,最后问了赵浥:“跟我一道去么?”
赵浥没料到他会问自己,一时竟有些怔愣,“啊?……嗯。”
得他这声回答,沈泓再无他话,转身请那老者带路不提。
目送那四人离开,徐旷捶了下茶桌,忿然叹气。
顾沄也无心安慰他,只径自牵马,准备动身回岫隐门,上了马背,刚走几步,她却忍不住心中忐忑,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信。这信是沈泓一早准备好的,上头的内容自然无关唐苏的下落,也不知为何要她交给掌门……
她眼珠子一转,索性将信拆开,飞快地读了一遍。这一读,令她变了脸色,她勒马回头,急急对徐旷道:“徐旷!劳你走一趟岫隐门,务必将我爹请来!快马加鞭,十万火急!”
徐旷吓了一跳,还来不及问缘故,就见顾沄策马,追着沈泓离开的方向绝尘而去。
“这是怎么了?”
徐旷一头雾水,却不敢耽搁,寻了快马,急往岫隐门去。
……
且说那深宅大院的回廊上,唐苏拖着有气无力的步子,走得甚是沮丧。
先前赵浥的娘亲问了那么些莫名其妙的话,她都老老实实地答了。原以为实话实说就能还自己清白,没想到,那贵妇人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半分放她离开的意思。
“为什么啊……”唐苏身子一歪,靠上一根廊柱,哀怨。
“姑娘小心。”应烨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几分亲切的笑意,“若磕了碰了,在下可担待不起。”
唐苏回头瞅瞅他,更哀怨了。
这几日,她可以随意在宅院内走动,只是不论到哪里,都有这么个寸步不离“保护”她的人。
唐苏忍着心里的苦楚,忽然生出个大胆的念头来。她站直了身子,笑得有些谄媚:“应大侠,我们打个商量吧。赵师兄家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不,三倍!也不让你为难,就帮我传个信回岫隐门,可好?”
应烨一听就笑了,“多谢姑娘美意。只是吧……在下告诉姑娘一件事好了,”他的语气里透着些无奈,“夫人娘家姓‘应’。”
唐苏立时泄了气。
原以为他只是雇来的江湖人士,如今看来该是家将才对,又冠了主人家的姓,怕是家生子也不一定。这样的人物,岂会被收买啊……
唐苏颓然靠回了廊柱上,死了心。
应烨见她这般,劝道:“姑娘何必忧心?是福不是祸。说不定,在下很快就要改口叫您‘少夫人’了。”
无福消受,敬谢不敏!!!
唐苏心中悲号,却终究无可奈何。她整理了一下心情,离开了廊柱,继续漫无目的地在园中闲逛。
走着走着,雪地里的一丛嫩黄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是一树结香花,经了一夜大雪,依旧开得灿然。
她信步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花朵,又轻轻抚上了花枝。柔软枝条,引她心神一恍,顺手便打了个结。
结香,寓意喜结连枝。传说两情相悦之人在枝上打上两个同向的结,便可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也不知岫隐门内现在怎样。她突然不见了,大家一定着急,说亲的事自也搁置,或许就这么不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