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泓回到岫隐门的时候,已是午时过半。几日驰驱,他的眉宇间满是倦色,却不着急休息。只回房略微洗漱,又换了衣裳,去见掌门。
顾掌门见了他来,便有笑意温和:“你回来了,事情如何。”
沈泓行了礼,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双手呈上:“信已截下,请师父过目。”
说话间,掌门夫人从内室走了出来,一见那信,满脸都堆了欢喜:“截下了?这就好!”她快步上来,拿过信封,却也不拆,只忿忿对掌门道,“你看看,你那什么朋友,养出这等轻狂的儿子。婚姻大事,岂容他胡闹?”
掌门面上微讪,忙劝自己的妻子:“这不是已经没事了嘛。”
掌门夫人仍是不悦,将那信重重掼在桌上,“万幸截下了信,若真送到了京城,还不知要惹出多大的风波!”她话到此处,顺了口气,又抬眸看向了沈泓。她近前些,握上他的手腕,柔声道,“好在有你,最让我放心。这一趟辛苦了,今日也不必管门中事务,且好好休息,晚些我让厨房做些你爱吃的送你房里去。”
沈泓闻言,含笑低头:“谢师娘。”言罢,他又望向了掌门。
掌门这才插得上话:“对对对,好好休息。”他说着,又想到什么,叮嘱道,“此事到此为止,莫要声张。”
“徒儿明白。”沈泓再不多言,行礼告退。
走到门外,沈泓长长舒了口气,举步回房。
几日前,唐苏将赵浥向她提亲的事告诉了掌门夫人,不等唐苏说自己愿不愿意,掌门夫人便已动了气。她也不想搭理赵浥,只满心不悦地寻了掌门,抱怨那纨绔公子视婚姻大事为儿戏,想以强权欺负良家姑娘,简直无法无天。掌门一听,深知非同小可。有没有私情先不论,就以赵浥的身份,要是惊动了家里,对唐苏绝不是好事。当务之急,是截住那封书信。
而这个任务,自然落在了沈泓头上。
所幸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信使不过走了二三百里,追了几日便成功截下。
若此事真能到此为止,就再好不过了。掌门虽说不要声张,但是不是该告诉唐苏一声?也免她忧心……
他边想边走,忽听得前头传来阵阵嬉笑声。他抬眸,就见几个师妹正有说有笑地迎面走来。
众人见了他,忙行礼招呼,只是笑还止不住。
“大师兄,您可回来了。您快去看看吧,甜甜可是要把厨房都翻过来了。”一个师妹开了口,如此笑道。
沈泓一听,眉头轻轻一皱,“她又折腾什么?”
另一个师妹笑出声来,道:“她呀,架了口大锅在炒栗子呢。说炒好了请我们吃。”
“嗯嗯嗯,一大早就开始炒了,弄得灰头土脸的,也不知能不能成。”
“唐师妹说了,若是炒不成,就剥出栗子肉来炖鸡,晚上加菜。”
师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分外欢欣,听得沈泓眉头紧锁。他暗暗叹了一声,道:“行了。我去看看。”
……
且说此时,唐苏正对着炒栗子的大锅挠脑袋,寻思到底是那个步骤出了错。
一旁,周澈拿着锅铲,认真道:“我觉得可能是砂子不对。”
“砂子是我从炒栗子店里直接扛回来的,怎么不对?”另一旁,徐旷也是苦思不解,“或者是……火候不对?”
这一句,让蹲在地上添柴的李淳儿抬了头,沾了灰的小脸上满是委屈。她缩了缩拿着柴禾的手,问:“那,是火大了还是火小了?”
唐苏听到这里,将手一挥:“哎!不管了!“她说着,拿过周澈手里的锅铲,“换我来炒!”
“敢情好,我先歇会儿,待会儿咱两再换。”周澈拍了拍手。
徐旷见状,也只能奉陪。他弯了腰,哄李淳儿道:“淳儿妹妹,你也歇歇吧,换我烧火。”
“好。”李淳儿甜甜地应了一声,起身让位。她站直了身子,甫一抬眸,便提高了嗓音,对着不远处唤道,“大师兄!”
这三个字,唬得其余三人浑身一震。
唐苏抱紧险些落地锅铲,壮着胆子转过头去,就见沈泓正一脸肃然地走过来。
唐苏仔细分析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处境:
大锅是厨房仓库里闲置的,她央了管事好半天才借来。想着若在厨房里折腾只怕误了全门派的伙食,便找了些石头砖块,在厨房外的空地上垒了个灶台。如今,没用完的砖石还堆在一边,另外还有好几个装栗子的箩筐,并三四个洗栗子的木盆,更不那些用来生火的柴禾……所有东西乱七八糟摊了一地,实是一副拆家霍活儿的样子。
不妙啊……
唐苏干笑了几声,开口道:“大……”
一声招呼还没打完,她就听周澈大声道:“啊!徐师弟!我俩该去练剑了!”
徐旷一听,立刻点头:“啊对!我都忘了!咱们快走吧,周师兄!”
两人说罢,瞬间跑没了影。
唐苏心里苦。但毕竟主意是她出的,那二人不过帮个忙,也没有拖累他们的道理。她想到这儿,带着哀愁扭头问自己的小师妹:“淳儿,你要不要也去练剑?”
到底李淳儿年纪小,没品出唐苏的好意,只疑惑道:“那栗子怎么办?”
“啊这……”
说话间,沈泓已走到炒栗子的大锅前站定。他的目光扫了扫周围的狼藉,最后落在了唐苏身上。
唐苏观察着他的脸色,心里慌得不行,面上却还嬉皮笑脸:“呀,大师兄要不要炒炒看?很好玩的!“
自己是有多蠢,才会觉得这个师妹会忧心……
沈泓转回头,对着满锅的栗子叹气,只觉身心都分外疲惫,一并连责备她的精神都没了。
罢了,回去吧……
他无可奈何地劝了自己一声,正准备离开。突然,锅里的一颗栗子炸了开来,迸溅的果仁直袭脸面,惹他偏过了头,轻抽了一口气。
栗子炸开的声音,唐苏自然听见了。而沈泓轻抽的那一口气,更是将她整颗心都吊了起来。她扔下手里的锅铲,冲上前去,不假思索地伸手摸上他的脸:
“糟糕!烫到哪儿了?有没有溅到眼睛?”。
被捧起脸颊的那一刻,沈泓不禁怔愣。栗子炸开的果仁只是险险擦过,他不过是吓了一跳,可唐苏却有了十二万分的慌张。而这份慌张,让她忘了敬畏和分寸。她凑得那么近,更努力踮起了脚尖,小心仔细地看他的脸。这个距离,将体温和吐息都烧出了热度来……
唐苏却浑然不觉,心思全在沈泓的脸上。眼睛万幸没事,但他的眼尾却落着一痕薄红,想是被栗子仁烫的。她愧疚难当,苦着脸道:“师兄我错了!我下次再不敢炒栗子了!疼不疼?”她说着,手指轻轻抚过他的眼尾,而后,她身子一僵,似是被什么吓着了。
就在她的手指抚过时,一抹灰痕盖过了薄红。
是了,折腾半日,满手都是泥土和锅灰……
她竟用这样一双手摸自家大师兄的脸???
唐苏骇然惊醒,急忙收手退开。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冒犯师兄的……”她看着沈泓脸上十根黑色的手指印,欲哭无泪地在自己身上找手帕,“师兄你别生气,我这就帮你擦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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