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过去,清言的身体得到释放。他目光呆滞,依旧坐在方木桌上,麻木的双掌塌落下来,不小心碰到怀中有分量的钱袋。接而他的眼神转为澄澈,大滴大滴的泪水似雨点般顺着脸颊滴下,烫伤在他的手背上。
正难过到极致之时,外面嘈杂的脚步声伴随雨声传入小舍。
清言转动身子,朝窗外望去。
只见,刀丘手中撑着一把印有青鸟图案的烟雨花伞,正推搡着一对娘俩匆匆逃窜,而他身后斜上方处悬浮一团花瓣,样似兰花,色艳如牡丹,此刻故意捉弄般不急不慢地与他们保持十步距离。
因脚步太过急躁,他的夫人连带怀中小儿一同摔倒在地。
刀丘顿时面如死灰,把伞柄塞到夫人手中,偏过脸,望向空中那团花瓣,悲壮道:“公子,求你放过我们吧,一切都是他随惜羡的错,是他破坏了咱的生意。”
花瓣向前移动,旋转成一位红衣少郎,唇红齿白,眼型细长,似若桃花,水汪汪的双眸似笑非笑地俯瞰如蝼蚁匍匐在地的人,他若无其事道:“你要是没错,何故逃跑?”
“梵灵公子,饶过我吧,我可是亲耳听见动静,他杀了礼府的人,礼府不能得罪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实在不敢招惹,求求你,放过我们一家,我保证再也不踏入百花村一步。”刀丘疯狂磕头,额头处渗出血丝。
“人果真都是自私自利之徒,毫无恩义可讲。饶过你?”梵灵自顾勾起一簇发丝,放在手中把玩,“自是不可能,不过本公子今日心情好,愿意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我要你五年后百花开放之时拿着随惜羡的人头来找我,能做到吗?”
“公子?!随惜羡的本事你不是没见过,他就是一个怪物,我有何本事能拿下他的人头,他拿我的人头还差不多?”刀丘把头垂得更低。
“那是你的事,做不到的话,”梵灵视线漫过他的身子,落到他背后的小胖孩身上。
仅仅一眼,方才还在地上的小儿便被一群花瓣托起,来到空中。
刀丘瞳孔放大,急忙喊:“公子,他才四岁啊,公子……”
“五年之期,做不到,就以这小屁孩的命换你此次失职。”梵灵不耐地打断他,转眼带着小儿消失在雨中。
刀丘愣愣转过身,抱住夫人,“林娘,是我的错。”
唤作“林娘”的女子回抱住他,眼神空虚,“不是你的错,你也是为了我们,才这般做的。”
刀丘抹去她眼角的泪,握住她的手,放置到胸前,保证:“林娘,你放心,不管有多难,我定要拿着随家小郎的人头来换咱儿的命。”
他们的谈话,清言尽收耳底。
他缩在窗户一角,心里暗想:原来大哥哥姓随,名惜羡。
这么好听的名字竟不愿告知他。
真小气。
想到这,清言耷拉眼皮,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他要去找梵灵公子,以自己的命换大哥哥的命。
…
…
雨势褪去,黑夜沉闷,无一颗星辰愿意点亮其中。
清言靠声东击西和矮小体格,成功避开守在争艳阁外的人。
他小跑进去,满鼻灌进浓郁花香。
清言摆摆脑袋,用衣角捂住口鼻,往深处走去。他边走边喊:“梵灵公子,你在吗?梵灵公子,我叫清言,想与你商讨一件事……”
“吵死了。”一道不耐的声音回应。
清言闻声仰头在一棵桃花树上,见到前不久在雨中的红衣小郎。彼时他全身躺在树上,手里提着一小坛酒,脸颊上浮出两坨红晕,一双半睁不睁的桃花眼,居高临下地定格在他身上。
清言腿下打颤,稳住声音表明来意:“梵灵公……哥哥,我今日不小心听见你和刀伯的谈话,我想,与你解释一件事。”
“呵,解释什么?说来听听。”梵灵感到新奇,仰着脑袋往嘴里灌酒。
“大哥哥是好人,是那个齐伯要伤害于我,大哥哥才出手的。而且他们要将我和大哥哥买过去当,当……”
梵灵眼中闪着迷糊,醉意上头,下意识反问:“当什么?”
“当,当暖床工具!”清言大声喊出。
梵灵淡淡道:“哦,这怎么了,不好吗?”
清言听他无所谓的语气,声音拔高:“当然不好了,会没命的!”
“暖床工具,不就帮主子暖床,怎会没命?真正会没命的是被打得奄奄一息,丢弃在荒野中,成为那些人……罢了,说了你也不会懂。”梵灵举起酒罐,又往嘴里倒酒,却空空如也。他蹙起眉头,将手中的酒罐胡乱扔到地上。
清言看着朝自己飞奔过来的酒罐,他匆忙闪到一旁,仰头,鼓起腮帮子骂道:“你真是个大坏蛋!”
梵灵对被骂早已习以为常,闭上双眸,脑袋枕在双臂上,悠闲地躺在树上,语气散漫道:“骂够了,就滚,我妖心慈善,不与你这小屁孩一般见识。”
妖心慈善?
清言在心中暗啐一口,但面上不显,放软声音恭维道:“梵灵哥哥,大哥哥救了我,我今夜来寻你,也是想求你杀了我,以命换大哥哥的命。”
“你想以自己的命换他?”梵灵觉得定是他听错了。
“是。大哥哥救了我,是好人,不应该死的。”
梵灵轻“啧”一声,单手支起下巴,偏过脸,意味不明道:“这家伙也真是蠢,连我都渴求不了过寻常生活,他竟听从邻居找我,妄想过寻常日子。”
“这么说,大哥哥,是自愿的,不是跟我一样被爹爹卖在这的?”
“小屁孩,别多管闲事,他要是不想死,谁也杀不掉他。”
清言顿悟。
是呀,大哥哥那么强。
他真是多此一举,清言垂下眼眸。
可是,那你为何还要派刀伯去杀大哥哥?
清言疑惑地微张嘴巴,便见树上的人,不知何时,手中又冒出一坛酒,眼中尽是怅然若失。
清言见状僵直身子,嘴巴闭合,他之前在大哥哥眼中也见过同样的眼神。
“难道长大很烦恼吗?”清言嘀咕一声,想转身离开。
只是刚转过身,他便对上一张和树上梵灵公子一摸一样的俊美脸庞。
不过衣服颜色不一致,一个如血般鲜艳,一个如雪般纯洁,但清言觉得面前的人的面相比树上的温和多了,他嘴角无意识地扯出一抹乖巧的笑。
随即他回头看树上的酒鬼,又转过头看眼前的素衣哥哥,双眸一眨不眨地问:“你是梵灵公子的哥哥吗?”
琴音脸上挂上浅笑,语调清朗,如春风轻揉清言的脸颊,“嗯,我是琴音。”
话罢,他脚步急促,往前走几步,停在树下,抬起手一拂。
梵灵便从树上掉落下来,摔倒在地。
“嘶……”
他眼睛睁开,夹杂着怒火,可在看到来人后气焰瞬间全消,站起来不满道:“琴音,你发什么疯,不是说好约法三章,互不干扰?”
“既然说好互不干扰,你抢来的小孩为何在幽雅阁?”琴音绷着脸,陈述事实。
“刚好路过,那讨厌的小屁孩非得闹着去你那破地方,我嫌他吵,便把他丢到那,怎么了?我又没进去,可不算违约。”梵灵越说越有底气,双手抱着胸为自己辩解。
“阿灵,你能不能长大一点,不要总活在过去,好吗?”
梵灵脸色大变,步步逼近,直至与琴音相隔半臂距离,虽矮上半头,但底气十足,蛮不讲理道:“凭什么,你别管我的事!我偏要这么做,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尝试。琴音,外人都说你是君子,我是小人,你这端正君子怎还违约,私闯进我这争艳阁,莫不是嫉妒我拥有远比你幽雅阁多得多的旅客和钱财?”
“阿灵,你,真是不可理喻。”琴音恪守礼节,他说不出刺耳的话,只能生气地背过身,转而不见踪影,徒留一阵淡淡的菊花香。
清言不敢相信地揉揉眼,便见素衣哥哥又带着一个小孩回来,丢下句“自己带”,才彻底消失。
琴音走了,梵灵身上锋芒的气势也消灭,只垂目道:“还哥哥呢,小气鬼。”
接着他的目光移过来,语气丧丧地喊:“两个小屁孩,过来。”
清言抬脚,另一个小孩比他先一步上前,声音甜甜道:“梵灵哥哥,我叫毕诺。”
梵灵表情冷淡,微点头后看向清言。
清言欲开口。
梵灵打断他,“我知道,你叫清言,想做一个清清正正、言出必行的人。喜欢读书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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