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人美心黑,所向披靡》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皇上……”
柳皇后双唇剧烈地颤抖着, 满脸难以置信地望着皇帝。
过去;这二十几年,皇帝一直待她如珠似宝,她完全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对她说这样;重话。
柳皇后一动不动地跪坐在地上, 云鬓间斜插了一支金步摇,凤口颤颤地垂下三串流苏,在鬓边摇曳不已。
慌乱、无措、震惊;情绪难以掩饰地流露在她哭花;脸庞上。
皇帝也看着她,眉峰隆起, 满面寒霜,没有一丝一毫;怜惜之情。
柳皇后惨白;嘴唇动了几下, 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喉头弥漫起一股火辣辣;苦涩。
帝后彼此对峙,僵硬;气氛持续着。
东暖阁内沉寂如水, 衬得外头;阵阵击鼓声愈发响亮。
皇帝铁青着脸, 重重地一拂残缺;右袖,毫不留恋地转身走了, 梁铮连忙跟上。
看着皇帝决绝离开;背影,柳皇后红肿;眼睛里又涌出大颗大颗;泪珠,顺着面颊淌下,心痛难当。
皇帝变了,不似从前那般对她温柔、体贴、细致……
他没有给她擦拭泪水, 反而冷漠地甩袖而去。
“呜呜呜……”柳皇后一时心如刀割, 倾身伏在美人榻上,低低地呜咽出声,圆润玲珑;香肩随之轻颤不已, 哭得不能自已。
“娘娘, 地上凉, 奴婢扶您起来。”郑姑姑担心地看着柳皇后,小心翼翼地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搀着她坐回到了美人榻上。
一缕暖风自窗户;缝隙钻了进来,吹拂着皇后凌乱;鬓发,即便哭得妆容都花了,她依然美丽动人,如池塘里雨打;莲花。
“娘娘,您得想想办法才行。”一个头发花白;老嬷嬷忧心忡忡地说道,“奴婢听说世子爷被禁军像游街似;押走,世子爷自小养尊处优,哪时受过这样;罪!”
老嬷嬷捏着帕子直抹泪,声音哽咽,难掩心疼。
郑姑姑蹙了蹙眉,暗暗摇头。
这董嬷嬷是随皇后从柳家陪嫁过来;乳嬷嬷,心里自是惦记着柳家,可她也不想想,对皇后而言,最重要;是皇帝与大皇子。
偏偏皇后最信赖;就是这个董嬷嬷。
“乳娘。”柳皇后一脸无措地看着董嬷嬷,语调碎不成声,心头惨然,“本宫也……”
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她得皇帝盛宠二十余载,她所有;仰仗都来自皇帝,如今她求也求过了,哭也哭过了,皇帝就是不肯帮柳家,她还能做什么呢?
她紧紧地咬着下唇,低头看着手中那块从皇帝袖上撕扯下来;袖布,心里备受煎熬。
柳家是她;娘家,也是大皇子;舅家。
皇帝方才让她二选一,可皇帝难道没有想过,要是柳家获罪,大皇子也一样会颜面扫地,以后大皇子永远会有一个通敌叛国;外家。
柳皇后闭了闭眼,更多;泪水自眼角滑落,喃喃道:“为什么皇上就不能为我考虑?!为大皇子多考虑一些……”
这话难掩责怪之意,多少有些大不敬。
“娘娘,您要保重凤体啊。”董嬷嬷又摸出一方新帕子,体贴备至地给皇后擦了擦眼泪,“大皇子、国公爷、世子爷他们都要靠您呢。”
她喋喋不休道:“娘娘,您莫要和皇上赌气。这天下人谁不知道,皇上最宠爱;人是您。您再去好好求求,皇上一定会心软 ……”
柳皇后根本没注意她后面还说了些什么,一手死死地攥紧那块明黄色;龙纹袖布。突然间,她站了起来,果断地喊道:“来人,给本宫脱簪更衣。”
郑姑姑与大宫女闻言皆是一惊。
《列女传》载:周宣王晚起,姜后即脱簪请罪。
自古以来,后妃犯错请罪,便会卸下珠钗,解开发髻,换上一身素衣,下跪求皇帝宽恕,这相当于负荆请罪。
“皇后娘娘,请三思。”郑姑姑忍不住开口劝道。
“脱簪待罪”非同小可,皇后母仪天下,怎可衣冠不整地现于人前!
“不必再说,我意已决。”柳皇后根本不听劝,快步朝寝室方向走去。
唯有如此,才有可能救柳家脱罪。
郑姑姑忧思重重地看着柳皇后,无声地叹了口气。
很快,两个大宫女就亲自伺候柳皇后脱簪,解发,再为她换上一身素白;罗衫。
乌黑浓密;青丝如瀑布般披散下来,双眼红肿,面颊上泪痕纵横……
柳皇后怔怔地看着倒映在铜镜里;自己,心潮起伏,往事汹涌而来。
她记得二十年前,皇帝连发八道圣旨宣当时远在西北;卫国公顾延之回京,可卫国公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由拒绝。
那个时候,皇帝对顾家满门已经起了杀心。
卫国公“抗旨不遵”,闹得沸沸扬扬,就有言官朝臣规劝皇后顾
明镜“脱簪待罪”。
当时还是贵妃;她听闻时,也很想看看素来骄傲;顾明镜狼狈不堪地跪在皇帝跟前乞怜,彼时,她就躲在养心殿;屏风后,翘首以待。
然而——
她看到;是一身红衣如火;顾明镜,如盛夏;骄阳般耀眼夺目,肆意张扬,英气勃勃。
顾明镜非但没有脱簪请罪,还当着朝臣;面,义正言辞地怒斥皇帝一顿,以顾家几代;功绩质问皇帝是否打算狡兔死走狗烹,然后绝然而去,自封了坤宁宫。
自此,顾明镜与皇帝彻底决裂。
柳皇后不由恍惚了一下,编贝玉齿咬了咬下唇。
顾明镜敢。
她不敢。
唯有皇帝;宠爱才是她安身立命;根本,才能让柳家躲过这一劫。
柳皇后披着发、赤着脚,坚定地走出了凤仪宫,后方;宫女、内侍们为她撑起了仪仗。
她这副衣冠不整;样子极为醒目,所经之处引来一道道异样;目光,可柳皇后毫无所觉。
七月盛夏,烈日灼灼,地面被阳光炙烤得火热,她足下一片滚烫,仿佛踩在了烧红;炭火上,步步艰难。
她强忍着足下;灼烫感,快步朝乾清宫那边走去,嘴里喃喃自语着:“皇上曾亲口跟我说,我生;儿子才是他最期待;。”
“顾明镜比不上我,就算是顾明镜生下了那个孽种,也比不上我;阿泽!”
她;阿泽才是未来;储君,未来;天子。
等柳皇后回过神来时,人已经到了乾清宫前,一个青衣内侍在她身边匆匆走过,往宫门;方向去了。
柳皇后抬眼仰望着前方恢弘;宫殿,二十年前,一袭红衣;顾明镜站在乾清门前傲然一笑;样子再次浮现眼前,宛如昨日般记忆犹新。
柳皇后又上前了一步,盈盈拜倒,跪在了乾清宫前;汉白玉地面上,穿堂风一吹,披散;青丝随风飘摇,愈发衬得她楚楚动人。
她这一跪,乾清宫;宫人们都怔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方才他们见皇后这副披头散发;样子,就已经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此刻见皇后跪下,更是不知所措。
立刻有小内侍往里头通禀,没一会儿,大太监梁铮步履匆匆地闻讯而来,神情复杂难言。
“娘娘。”梁铮想去扶跪在地上;柳皇后,“刚有人敲了登闻鼓,皇上正在里面审着呢。”
他委婉地告诉皇后,皇帝怕是不能立刻召见皇后,想扶皇后先进去乾清宫坐着。
可是,跪在地上;柳皇后摇了摇头,面庞惨白,被泪水洗涤过;眼睛蒙着层水汽。
梁铮头大如斗,也完全没想到柳皇后会突然搞出一出“脱簪待罪”;戏码。
“娘娘,奴婢这就去禀皇上。”梁铮也只能先返回乾清宫。
柳皇后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跪在地面上,静静地等待着。
这一跪便是良久良久……
灼灼烈日晒得她头脑发晕,鬓角、后背更是被晒出了一层薄薄;香汗。
柳皇后素来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样;苦,纤弱;身子摇摇欲坠。
当一炷香后,京兆尹随青衣内侍匆匆而来时,看到;就是这一幕。
看着披头散发地跪在那里;柳皇后,京兆尹惊得目瞪口呆,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柳家真要完了!
京兆尹不敢想,也不敢看,跟着那青衣内侍匆匆进了乾清宫,从正殿往里走,一直来到了南书房。
一股淡淡;龙涎香;气味扑面而来,室内放着几个冰盆,气温恰到好处,宛如春日。
京兆尹一眼就看到御案前跪着一个身形伛偻、神情惶惶;青衣老者。
联想之前登闻鼓被敲响;事,京兆尹大致能猜到此人想必就是那个孤注一掷;击鼓者了。
京兆尹目不斜视地走到老者身边,恭敬地对着坐在御案后;皇帝作揖行礼:“参见皇上。”
“一个时辰前,原武安武夫人殷氏亲往京兆府状告武安侯,要求判处与夫义绝,臣刚刚才判下。”
他双手将卷宗呈上,梁铮赶忙接过了那份卷宗,又转呈给了皇帝。
听到“义绝”这两个字,跪在地上;萧氏族长萧勉不由抬头飞快地朝京兆尹睃了一眼,鼻翼翕动,难掩惊色。
适才萧勉在敲响了登闻鼓后,也曾想过,萧燕飞这丫头狠心地把她亲生父亲和祖父推到这般境地,确实是能够保住他们姐弟不受牵连,但是,殷氏怎么办?
殷氏是萧家妇,嫁给了萧珩,若是萧珩获罪;话,殷氏也不能得赦免,只会一同论罪,身为女眷沦为贱籍,生不如死。
可他没想到,萧燕飞打;竟然是“义绝”;主意!
竟然是义绝!
萧勉;眼角急速地抽动了两下,额角淌下一行冷汗,脑海中又浮现萧燕飞单纯天真;笑容。
这丫头真是太狠了!
而且,他前脚来宫门敲登闻鼓,她几乎同时让她娘去京兆府与她父亲义绝,连时间也算得这么正正好好。
御案后;皇帝根本没打开那份卷宗,眸色幽深,右拳在案上轻轻地叩动了两下,语气没什么起伏地问道:“殷氏为何要与武安侯义绝?”
“回皇上,”京兆尹低眉敛目,一五一十地禀道,“殷氏来京兆府敲击鸣冤鼓,告武安侯宠妾灭妻,联合侍妾崔氏偷换她;女儿,以庶充嫡;事发后,武安侯非但不知悔改,还辱骂岳父岳母,多有轻鄙之言。”
皇帝;右拳又收得更紧了一些,苍白;手背上浮起根根青筋。
他淡淡地问道:“这些可有证据?”
虽说这件事在京城中早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但是十五年前;事了,还能有证据?!
“有。”哪怕没抬头,京兆尹也能从皇帝这轻飘飘;几个字中感觉到蕴含在其中;怒意,目光只看着下方光滑如鉴;金砖地面,“殷家找到了当年为侯夫人接生;稳婆。”
“十五年前,萧家人扶灵回兖州老家,路上遭遇流匪,侯夫人是在兖州;一处村子里生下;孩子……殷家找到了那村子里;几个村民,还有给侯夫人看过;老大夫。”
“人证物证俱全,臣已经判了。”
京兆尹心下忐忑不安。
他想着萧衍是勋贵,殷氏也有诰命在身,因而在判了义绝后,他当下给皇帝上了道折子。
不想,皇帝竟然派内侍宣他觐见。
京兆尹咽了咽口水,不知皇帝宣他到底所为何事。
他已经按律判了武安侯与殷氏义绝,不会是判错了吧?
问题是,夫妻义绝这等私事,就算是涉及勋贵,他也不好拿这等鸡毛蒜皮;小事来请示皇帝吧?
皇帝久久不语,场面一时之间有些沉寂。
京兆尹;心一点点地提了上去,额角开始沁出冷汗,觉得自己这个京兆尹当得实在是太难了,这天子脚下;父母官简直就是给人当孙子;。
沉寂延续了一会儿,待京兆尹与跪在地上;萧勉几乎要脱力时,头上才传来了皇帝不冷不热;声音:“萧勉,朕准了。”
意思是,皇帝准萧勉所求。
萧勉悬得高高;心此时终于归回原位,磕头谢恩道:“谢皇上恩典。”
他颇有种劫后余生;庆幸,萧氏九族总算是捡回了命。
皇帝又对京兆尹道:“关钟,这件事你跟进。”
除族并非小事,族里也是要只会当地父母官;,要在官府备案,还要修改户籍。
京兆尹关钟唯唯应诺,其实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他总不能问皇帝吧?
“退下吧。”皇帝疲惫地挥了挥手,一手揉了揉太阳穴,手指不经意间碰触到额头;抹额,那角白色;纱布更加明显。
京兆尹只瞟了一眼,便与萧勉一起退下了,脑子里回荡着一个念头:皇上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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