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像是家庭旅馆一样的房间里。
床铺很温暖。暖气开得也很足。房间里盈溢着温暖宜人的松木香。
头好痛。
脸上稍微有点痒。我用手擦了擦,是未干的眼泪。难道说我哭了一整晚?
我从床上爬起来,去卫生间照镜子。
镜子里这张脸,肿的我都不想承认是我自己。
我这是在哪?
我开始努力捋昨晚的时间线。
浅羽被他父亲带走了。陈鹤洋在看好戏,看完也走了。我找到了圣诞老人。圣诞老人抱了我很久。
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是圣诞老人把我送这来的吗?
床头是我的包,我的驯鹿头箍被放在包上。
我打开窗户,楼下是德勒巴克铺满雪的街道。
外面还在断断续续飘雪。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雪,又开始无意识地哭。
我已经很努力不去想昨晚的事了。
我知道,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现在什么都不能压垮我。
此时此刻,在我的想象中,我是一个来挪威度假的单身女孩。什么都没发生过。过完圣诞就回家了。对,就是这么简单。
手机响了起来。
我立刻就去接。
是林嘉恒。
“林嘉茉。”
“哥。”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但说出来的时候却沙哑无比,像是琴弦生锈的大提琴。
那边停顿了一下。
“你还好吗?”
“我还好啊。哥,你呢?”
“林嘉茉,你可以回来了。明天有机票。你明天就回。我有些事要和你说。”
“好啊哥,你给我买机票吗?”
“我给你买。你用我的卡就行。”
林嘉恒的卡又可以用了吗。上次在特罗姆瑟用不了,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几天?
不对,我没有去过特罗姆瑟。
我是一个人来的。我只来过奥斯陆。而且我马上就要回去了。
“哥哥哥哥。”
“嗯。我在。”
“等我。我明天就回来。”
“好。”
电话挂断之后,我开始快速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下楼退房。
虽然也没什么东西收拾就是了。
我把浅羽给我买的驯鹿发箍仔细放进包里。
不对,这是我自己买的头箍。不是任何人给我买的。浅羽是谁,不认识。
然后背着包下楼。
“您好,小姐,房费已经付过了。”前台服务生和我说。
“您还订了一份早餐,您需要带走吃吗?”
“带走吧,谢谢你。”
“好,请您稍等。”
服务生跑到后厨,给我打包了一个热腾腾的牛肉三明治。
“慢走,祝您圣诞快乐!”
“也祝你圣诞快乐!”我朝他摆摆手,露出一个完美八颗牙齿笑。
在回奥斯陆的路上,我坐在公交车座位上,不自觉浑身发抖,边抖边啃着我那牛肉三明治。
女司机问我是不是嫌冷,她把暖气再开得大些。
我摇摇头,说我有多动症,从小的毛病,请不要担心我。谢谢您。
女司机说好吧,因为看我的样子确实有点吓人,所以问我是不是冷。
然后她就继续开车了。
到了奥斯陆后,我回到租住的那间公寓。
房东老太在门口等我,看着很是焦急。
看到我后,她朝我小跑过来,小腿直蹬。
我想起来,本来我和浅羽说,昨晚从德勒巴克回来后,要去小老太家看电影的。
但小老太没等到我们。估计昨晚肯定急坏了。
她握着我的手,说她很担心。她的手粗糙且布满褶皱,但非常非常温暖。
我回握她的手,抱了抱她。
她问我浅羽怎么没和我一起回来。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我说浅羽他回家了。
“昨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请不必担心。但我要和您告别了。因为我也要回家啦。”
小老太愣了愣,眼睛开始攒泪水,垫脚抱了抱我,说她会想我的。
眼泪就这么轻而易举掉了下来。
我不知道自己下次来挪威会是什么时候。以后会不会再见到这个好心可爱的小老太了。
这次告别,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告别。
临走前,她帮我把小提琴仔细打包好,还帮我背到肩上。
“圣诞快乐,小姑娘。愿你有个好前程。”
直到到了机场,上了飞机,我还是跟个没事人一样。
见人就笑,举手和陌生人问好,像个表演型人格。空姐来给我倒饮料铺被子,我对空姐嘘寒问暖,还给她我在特罗姆瑟买的纪念品,把空姐哄得团团转,说要给我打五星好评。
下了飞机后。
林嘉恒给我打电话。说他在出口等我。
我拖着行李箱到出口的时候,真的看到了他。
他的身后停着一辆纯白玛莎,和他今天的衣服挺搭的。
这段时间不见,他又剪了个栗色齐耳卷发,飞在耳后,刘海什么的被抹了上去,也不知道涂了多少发胶。就是为了显摆他的Cartier耳钉。浅灰大衣,白色高领打底衫,浅灰牛仔,浅灰尖头短靴。脸上带着个墨镜。不苟言笑,看着很冷酷。手里提着只鸟笼。鸟笼里是看见我跳了起来欢呼雀跃的小鸡。
我朝我哥走去,越走越快。
一直到他身前。
林嘉恒低头,用墨镜看我,撇撇嘴,把头别到一边,张开手。
我把行李箱一扔。
就在他怀里大哭特哭。
“你神经,我只是想整理头发,我说我要抱你了吗。”
“林嘉茉,你不准在我衣服蹭鼻涕。”
我在他那件雪白的羊绒衫上把鼻涕眼泪全都蹭了上去。
“林嘉茉,你知道你这死鸟已经糟蹋了我多少衣服吗。你已经倒欠我小百万了,你知道你现在一共欠我……”
“哥……”
我叫他。
“哥,你可不可以什么都不要说,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
林嘉恒没再说话了。
安静地让我哭。
估计是嫌我丢人,还把自己围巾扯了盖我身上了。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受不了了,拍了拍我。
“哭够了就上车。”
我摇摇头。意思是没哭够。
林嘉恒身上的味道很好闻。雪松橙花一样清冽。我想多闻一点。闻着闻着头好像没有那么痛了。
我抬起头,只见他的衣服被我哭出一个巨大的爱心形状。
林嘉恒脸色很难看。
我抽抽鼻子,看着他的衣服,又看看他。
“抱着你的鸟。跟我回去。”
林嘉恒把小鸡塞我怀里,拎着我的手臂把我往车里拖。
他今天没带司机,所以是自己开的车。
这辆车被他弄得一尘不染的,连挡风玻璃都干净无比,一滴水痕都没有。
我坐在副驾,看着腿上的小鸡。
小鸡也在看我,歪着个鸡脖子,似乎是不认得我了还是怎样。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似乎看到了什么很滑稽的东西,开始叽叽喳喳地笑。
我转头,看到窗户里映着我的脸。
居然比之前还肿。
我那标志性的大狐狸眼变成肿眼泡两条缝了。
“既然回来了,就先玩几天,有些事情我年后再和你说。”
“哥。”
“说话。”
“你要带我去哪玩?”
“……谁说我要带你去玩了?”
“你说的。你刚刚说的。”
“林嘉茉,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你的鸟都可以听懂我的话,为什么你还不如你的鸟。”
放以前的话,我绝对绝对会怼回去。而且林嘉恒绝对绝对怼不过我。
但我现在很脆弱。受不了别人这么说我。一说我就要掉眼泪,泪洒林嘉恒精心布置的十万一个的豪华坐垫。
林嘉恒看见我哭,给我抽了几张纸扔过来。
“赶紧擦了,再哭就别坐车里面了,坐车顶上去哭。再抱个吉他。多有氛围感。弄脏坐垫的钱也算你的。”
我说哥反正你就给我算账吧。我又还不起。你算多少都一样。
林嘉恒说你现在还不起但不代表以后还不起。
我说哥你怎么知道我以后就能还得起,你是不是其实一直对我特别有信心。
林嘉恒叫我闭嘴,然后又问我家在哪。
我说在宝山啊。我给他手机发了个定位。
林嘉恒一看地图弯弯绕绕的,怒,说不去了。
“你这地方我没去过。先去我那住着。”
“不行不行,哥,我好多东西都在宝山呢。”
“那就找搬家公司,把东西搬过来。”
“不行,哥,我没钱。”
“我给你出这点钱。”
“哥,你是不是就是不想把你的宝贝车开到宝山。”
“对。我就这么想的。”
“可是哥,我真的好累。我不想来回跑了。你知道吗,我现在只想睡上三天三夜。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开车到宝山,我自己打车回去好了。”
林嘉恒最后还是开到了我家。
我下车的时候头昏脑涨,没站稳,拎着我的行李箱一步步走楼梯,刚走几步又被绊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林嘉恒也上来了。
我准备把小鸡放到地上,拿钥匙开门。
林嘉恒在最后一秒接住了小鸡,说地上脏死了全是灰。
我开了门。
“林大少爷,请。”
林嘉恒捂着鼻子进来,一脸嫌弃。
不过确实有些不太好闻。毕竟我不在家这么久了,窗户也都关着。肯定会有一些味道的。
我在沙发上躺了下来,盖好自己的小薄被,闭眼。
准备就这么睡死过去。
结果林嘉恒掀了我的被子,让我收拾收拾去他家。
我摇头,闭眼,面对着沙发背,说不去不去,下次吧哥,我要睡觉了,请你走的时候把我家门带上谢谢,古德奈特。
结果我的手臂被掐了一把。
我疼得坐起来。
我服了。
我看着手臂上的指甲印,比我小时候钢琴老师掐得都狠。
“快点,自己去收拾下东西,和我走。”林嘉恒说,“我可不想好心送你回来,结果你自己睡死在你家,到时候我成了第一嫌疑人给你背锅。”
我没说话。继续背对他。
见我没动静,林嘉恒把我的小被子往地上一扔,拿出手机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
然后噼里啪啦的不知道在干嘛。
我转过头,发现他戴上了口罩,皱着两条修剪精致的眉,在给我收拾家里。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人到我家门口了。
“林总,哪些东西要搬?”
林嘉恒看我。意思是叫我说。
我指了指小书房。那里全是我的乐器。
哦,还有从挪威带回来的行李箱和小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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