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以太子的身份实际监国,大婚第二日,便下旨命宁王前往益州之藩。
只不过,护送宁王的兵甲皆是萧远心腹,此去宁王能不能活着到达封地,能在封地活多久,全都由不得宁王。
孟薇和萧远成婚已有半月,这日清晨碧空万里,有个年轻书生站在衙门外看墙上贴的告示。
书生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惊呼:“陛下退位了!?”
有个卖桂花的小贩听见了,好奇地伸长脖颈问他:“这位公子,上面真写了陛下退位?我是个睁眼瞎,不识字,劳烦公子说给我听听。”
书生指着墙上告示对他说:“这还有假?上面写的,陛下昭告天下,奉德四年左仆射康道怀勾结时为贵妃的贺氏皇后,诬陷先皇后与人通奸,陛下听信谗言以至冤杀皇后,如今太子查明真相,陛下深感有愧,决意禅位,由太子继承大统。”
路过的百姓听见了,也都凑过来看告示。
“还真是陛下的罪己诏啊!我早就说过皇后娘娘死得蹊跷,我夫人还不信,今日可好,陛下自己认了。”
“这上面还说,康道怀凌迟处死,籍没其家财充饷,家室流放幽州为奴,永不得还乡!”
“上面没提贺皇后吗?”
“提了,贺氏杖毙,贬为庶人,族人株连!”
人们七嘴八舌议论起来,陛下的罪己诏传遍京城街头巷尾,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萧远母亲当年被冤杀的惨案。
太阳高悬,陛下却低垂头颅瘫坐在寝宫,他神色颓然,陪了他半生的贺氏已被禁军杖毙于殿外。她整个人被打得血肉模糊,怀里那只脏枕头也浸泡在血水里,空气里残留着铁锈般的腥味。
礼部正在筹办萧远的登基大典,趁着还有些空闲时日,这日萧远陪孟薇回娘家探望。
马车里,孟薇依偎着他,奇怪道:“怎么今日突然要回去?阿耶阿娘恐怕没准备呢。”
萧远弯起唇角,为她整理耳边的发丝:“这会最好,往后我若再想陪你回去,便是前呼后拥许多人,你不自在,二老也不自在。”
他为孟薇想了许多,比她自己更周全。孟薇想了想,也对,往后他不能再像今天这样,一身轻便地陪她回娘家了。
他们敲开孟家大门时,孟士衡正在侍弄兰花盆栽,喜得兰花都忘了放下,亲自去泡今年新出的碧螺春要他们品一品。
品茶的事情,孟薇自是推给萧远,她拉着冯氏,母女二人回屋说体己话。
左右没有外人,冯氏比孟士衡想得多一些,急切地问:“不是才回门吗,你这孩子怎么又回来了?太子殿下快登基了,整日忙得很,莫不是你任性,硬拖着殿下来的?”
在母亲面前,孟薇依然是孩子,她噘嘴:“阿娘,我才没有,是阿远自己提出要和我回来看望你们的。”
冯氏吓一跳,赶紧捂她嘴:“我的傻孩子,如今他是太子,你虽为太子妃,还是应当谨守礼制,万不可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讳。”
闺女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冯氏少不了又是一番叮嘱:“往后他便是天子了,你一定要谨言慎行,需知君恩如水向东流,切莫忤逆他,引来杀身之祸。”
她一番絮叨,说着说着,压低声音道:“趁着这会殿下身边只有你,你赶紧怀上,将来好有个倚仗。”
孟薇不说话,红着脸低下头,不敢说萧远一直没舍得碰她。
可知女莫若母,冯氏还是看出不对劲,追问:“莫不是太子没碰你?这么久了,不应该啊。难道你没照着阿娘教你的法子做?”
孟薇不敢看她,小声说:“我有些害怕嘛。”
“那殿下也由着你?”冯氏又着急又心疼,叹了口气,“我的傻孩子,这可怎么办。”
上回萧远陪孟薇回门,冯氏就看出这位姑爷是真的心疼她的莹莹。
旁的不说,单论莹莹站他身边,只要莹莹开口说话,他每回都侧着身子认真听她说。
尤其她家莹莹的身量还比太子矮一头,每回太子都弯着腰听她说,那般体贴绝不是装出来的。
只是男人们喜欢归喜欢,子嗣还是要绵延。冯氏苦口婆心劝道:“你听阿娘说,他到底是男人,你不可由着自己性子把他冷落在一旁,还是要早早圆房才是,事情拖久了怕生变故。”
其实孟薇也明白,那道坎总是要迈过去的。
从前她是不好意思在萧远面前宽衣解带,现下成婚十多日,他们同床共枕,她已经能坦然和萧远躺在一张床上。
只是一想到那一步,她就难为情。或许真的应该如阿娘所言,咬一咬牙就过去了?
夜里,孟薇沐浴之后坐在妆奁前梳头发,宫人都退下,寝宫只剩她和萧远。
孟薇低着头不知怎么和他提圆房的事,委实羞死人。但凡事总有第一步,她放下梳子站起身,正思忖怎么同萧远开口,忽觉耳后传来温热的气息,回过神来发觉萧远在身后搂着她。
男人指腹在她颈间流连,孟薇脸蛋发烫,告诉自己不可以躲开,再躲就不对了。
萧远抿唇,青丝绕在指尖,他喉结滚动,指腹沿着她衣襟缓缓下潜。
寝宫外,带着暑气的夜风温柔地纠缠着一树木芙蓉。
第二日,孟薇醒来时,枕边放着一支粉芙蓉。
而萧远已经乘轿辇去往太上皇的寝宫,只不过他朝服领口内,隐约露出几道细长的红痕,像是昨夜被芙蓉花枝挠过的伤。
相伴多年的贺氏死了,尸身草草被拖走,陛下至今不知她葬在何处。他的皇权也被萧远架空,被迫成了太上皇。
看着按照惯例前来请安的儿子,他浑浊的目光掠过儿子领口的红痕,喉间挤出一声冷笑:“堂堂皇子,倒喜欢商户女的粗野做派。”
放着世家女子不娶,他这个儿子偏要娶一个身份低微的商户女,还把她捧在手心里,就连向他问安奉茶也不舍得让那女子亲自过来,唯恐她再受上回委屈。
太上皇恨不得除掉孟薇而后快。
夏风轻拂殿角的惊鸟铃,萧远静静倾听清脆的铃声,没理他。
太上皇看着曾经跪在自己跟前大气不敢出的儿子,如今完全无视自己,气得攥紧枯瘦的手指。
他的儿子,在讽刺他这个老子失了权力,却还妄想插手儿子的家事。可叫他恐惧的是,他并不如自己想的那样无畏,他怕死,他不敢像从前那样叱责儿子,甚至得小心揣度儿子的喜怒。
这时杨祐呈上一杯热茶,八月暑气最盛,这杯茶却热气腾腾足可烫伤口舌。
似乎找到宣泄怒火的绝佳人选,太上皇正要叱骂杨祐。
萧远起身徐徐向外走,淡淡道:“凉茶虽消暑,偶尔尝一尝烫茶却能提神醒脑,叫人有自知之明。”
萧远出了太上皇的寝宫,踏着艳阳走出去一段距离,才隐约听见茶盏摔落在地的声音。
树上蝉鸣阵阵,萧远头也没回。
从前他被那人打压,活了今日不知有没有明日,而今反过来,哪怕他以烫茶讽刺,那人也不敢当面驳斥他。
阿娘,她在天之灵看见了吗?他们的仇人被百姓唾弃,偏爱的贺氏死了,两个儿子一个身首异处,一个苟延残喘。
萧远眼底闪过寒芒,他不会杀了太上皇。
他要此人活着!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家人走在自己前头却无能为力,就像当年他失去阿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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