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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他的妻子

小说:

废太子今天被救赎了吗

作者:

灼花盈树

分类:

古典言情

他若不是顾及孟薇,想要她穿上大红喜服,想给她最风光的大婚仪式,今日陛下尸骨早都臭了。

萧远啧了一声,似笑非笑地说:“是啊,臣要娶妻了,她不嫌弃臣从前自甘堕落,臣铭感五内,除了倾尽所有待她好,委实不知还能如何报答她。”

外面阳光照进来在地上洒下一片淡淡的金光,萧远逆着日光,挥手命禁军把刀收起来。

他幽幽道:“幸亏陛下曾遣臣去礼部,叫臣知道丧仪礼制之繁琐。陛下切莫在臣大婚之前‘不慎’气绝,害臣的新妇不能穿上鲜艳嫁衣,臣痛心疾首,难保不会一时昏头,将陛下的尸骨扬了。”

扔下话,萧远一拂袖袍抬脚往外走去,懒得再同他多言。

左右禁军恭送萧远离开,等他走了,复而又将陛下的寝宫牢牢看守起来,没有萧远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

阳光照不进的幽暗床榻,陛下颤着手冷汗涔涔。究竟从什么时候起,当年他亲手废黜储位的儿子,竟长成了让他胆寒至此的模样。

今日他甚至不敢直视儿子的眼睛。

陛下的惧意,萧远全都看在眼里,幼时他以为陛下废黜他是因他不够聪颖乖巧,如今才懂得那是对他的忌惮。

陛下太害怕了,怕他会不顾一切地报杀母之仇了。

萧远行至廊檐下,讽刺地扯了扯唇角。什么父子之道,天性也,原来是君君臣臣,权术也,皇家哪来的父子亲情。

他刚要迈下石阶时。

“你站住!”廊檐下,贺皇后冲出来,一双涂了蔻丹的手紧紧抓住萧远的衣袖。

贺皇后一双眼睛泛红,淬了毒似地瞪着他问:“太子呢?我儿呢!”

萧远皱眉,似乎才想起还有这件小事没解决。

这时一直侍奉他左右的陈牧递了个眼色给禁军,禁军们箭步冲上去,从前凤目含威高高在上的贺皇后便被架起来强行拖开。

萧远拍了拍衣袖,弹走不存在的灰尘,命令陈牧:“你带几个人,把那东西抬过来还她。”

听见“抬过来”三个字,贺皇后霎时心凉了半截,整个人剧烈颤抖:“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好好的,你要他们抬什么过来?我不看,我不看……”

皇宫明黄的琉璃瓦被阳光照射成刺眼的金色,萧远踏着青砖向外走,懒得理睬贺氏的惊惶。

他行至龙壁时,与陈牧等人抬回来的东西擦肩而过,眼皮也没抬一下。

其实那东西是个半人高的绛色坛子,坛口用蜡密封起来,叫人猜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可等到陈牧把坛子送到贺皇后面前,坛口揭开来,宫人纷纷掩鼻躲避那股钻入鼻腔的腐臭味。

贺皇后往坛口里看了一眼,当即脸色惨白跌坐在地,哭喊:“头呢?我儿的头呢!”

凄厉的哀嚎穿过宫道,惊飞停在树梢的鸟儿,就连走出去很远的萧远也听见了。

萧远唇角噙着冷笑。

头?

他倒想问问他们,乌云霓的尸骨呢?

拜陛下和太子所赐,时至今日他也未曾寻到乌云霓尸骨,所以他只好砍下太子头颅,放在寺庙祭奠乌云霓。

嚎什么呢?剩下的东西不是带回来还给他们了吗?

母亲的仇,他的仇,乌云霓的仇,他要他们一一偿还!

萧远背负血仇,踏着仇人的尸骨杀得整个皇宫被血色侵染,却将他那位宝贝的小姑娘牢牢护在血腥之外。

此时的孟府,阳光斜斜洒入窗棂。

孟薇指着案几上的几本聘礼册子说:“卢大人,这些都不要,请你回禀殿下,聘礼切勿铺张,再说我家也用不着这么多东西。”

两天前,萧远再次被封为太子,礼部一干人等过来孟府筹备大婚事宜。

眼见这位未来的太子妃生得明艳照人,却很不好对付,礼部侍郎卢学义为难地看向孟士衡和冯氏:“孟公,孟夫人,这些聘礼是太子的心意,这……这不要,恐怕不好吧?”

冯氏露出笑容:“卢大人就依我女儿的意思办吧。聘礼有那么几样讨个彩头就成,殿下待我女儿的心意,我们为人父母的都看在眼里,只要他们过得好,我夫妻二人不讲究这些。”

见孟士衡也笑着点了点头,卢学义只得将孟薇执意不要的聘礼名目都用朱笔圈起来。

等事情处理完,孟薇把礼部的人都送出去了,太阳也快落山了。

要过目的册子太多,孟薇眼睛都看花了,回头才发现冯氏不在。

她起身出去寻,才看见阿娘在廊下偷偷抹眼泪。

孟薇赶紧上前挽着冯氏胳膊,软声道:“阿娘怎么又哭了?女儿还会回来看你们的,要是你们想我了,也可以去东宫看我嘛,我都和殿下说好了的。”

冯氏红着眼圈道:“傻孩子,阿娘不是担心这个。阿娘是看见今日来的都是一品要员,再想起你阿耶的官职才五品,将来你万一在宫里受人欺负,我们都没法给你撑腰,还不晓得去哪里替你讨回公道。”

她心里越发难受,又道:“当初我刚嫁来孟家时,你祖母就爱摆婆婆的架子欺负我,好在你阿耶是个会心疼人的。可皇家又不是咱们这样的寻常百姓家,万一贺皇后拿架子欺负你,便是殿下有心护着,也不敢逾越皇权反抗嫡母。”

母女两个说着贴心话,此时孟薇和冯氏还不知道,贺皇后的近况已是不大好了。

直到金秋八月,桂花缀满枝头,孟薇出阁的吉时到了。

萧远已是实际执掌皇权的太子,迎亲的队伍自然要从宫里出发。他跪在母亲的牌位前,从前因着母亲的庇护得到储位,如今他靠自己再次拿回它。

黄天在上,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让陛下仅凭偏爱哪个儿子或妃子就废掉他。

明德殿内,气氛十分压抑,萧远跪拜了母亲,又躬身拜了拜苍老的陛下。

今日因他大婚,终日以“养病”为名囚于后殿的陛下,终于和大臣们见上一面。

宫里到处是萧远的人,陛下自知式微,竟也扯出几分慈祥的笑容,言语温和地对萧远说:“都要娶妻的人了,怎么不唤我一声父亲?我好像很少听你称我为父亲,你这孩子,像是带着刺,总也不讨喜,不像你大哥和二哥的性子。他们像我,你更像你母亲。”

男主抬眸,看向陛下的目光里含着冷笑。

这算什么?被他手中权力唤回的父子亲情吗?

幼时奢望的父爱,居然以这样讽刺的方式摆在他面前。萧远觉得荒谬至极,原来,权力竟能让这个赋予他骨血的歹毒男人披上慈爱的画皮?

呵,真可笑!

于是萧远也真的笑出声来:“讨喜?臣幼年册皇太子大典时,陛下对臣说,从今往后你我只有君臣,再无父子。陛下忘了吗?这不是陛下想要的?”

不必再受皇权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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