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都没想到赶来的会是石水玉,李重琲似乎格外惊讶些,张着的嘴巴都快能塞下一颗鸡蛋了。
石水玉很快到了面前,她勒住马,在看到素问一行人时,脸上露出了然之色,也不再焦急,施施然跳下了马,道:“那些仆役说衙内被掳,我就奇怪他们怎么好意思坦白自己吃白饭的事,原来是掳到了素问跟前。”话说完,石水玉也到了跟前,她看着李重琲的呆模样,一阵好笑,“何事如此惊讶?”
李重琲呆呆答:“你会骑马?”
石水玉淡淡道:“原先不会,今日着急赶路,逼得自己赶紧学会了,其实真骑起来,倒也没那么难。”
“确实不难,但马若是控制不好,送了命也是有的。”李重琲笑嘻嘻,“你这是为我豁出性命了?”
石水玉冷笑:“好大的脸面,你想得美!”
“我也觉得不是,不过还是承你好意。”李重琲说罢,俯身作了一揖,起身后转向素问道,“我没有马,身上还有伤,只能跟着你们坐马车了——石小娘子毕竟是女子,不如方医师来骑马,我们四个坐马车?”
爰爰正要答应,石水玉道:“你坐车辕还差不多。”
素问点头:“我们三个坐马车里,再多一个就有些挤了,车辕位置很大,你和车夫坐一起便是。”
李重琲嚎道:“我有伤!”
“方医师腿伤也没有痊愈。”素问说着,看向方灵枢,当真担心起来,提议道,“不如你也去坐马车,我来骑马。”
方灵枢接过石水玉的缰绳,温声道:“没事的,马车行不快,我慢慢跟着便是。”
李重琲看着他们俩旁若无人地商量,怨气四散。
石水玉看了一圈下来,最后目光落在李重琲身上,顿了片刻后,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先上了马车。李重琲注意到石水玉的动静,看着她钻进车厢,一回头,发现方灵枢也上了马,素问正在往马车方向走,他只得跟过去,将爰爰和素问扶上了马车,再往里一看,果真没有位置了,只能憋屈地坐到了车辕上。
九皋山离洛阳城不远,但此时天色已晚,他们刚看到城门,便听更鼓响声遥遥传来,爰爰打开车门,远远一看,道:“阿姐,城门关上了!”
素问早知会赶不上,也不惊讶,只道:“去城门附近找个地方歇一夜。”
李重琲眯着眼看半天也没看清城门的开闭,不禁惊异地看向爰爰:“你眼睛能看这么远?”
爰爰咧嘴一笑,问:“是不是很厉害?”
“小娃娃而已!”李重琲不以为然地说完,伸头进车厢,向素问道,“不必在城外留宿,你且看我的!”
“你要叫开城门么?”素问淡淡道。
“那是自……”李重琲说着,不由停了下来——不该叫开城门,不能再给自己树敌,素问提醒过的。
方灵枢看了李重琲一眼,驱马靠近马车,道:“我大哥在城外有一处田庄,你们若是愿意,可以去借宿一晚。”
李重琲立刻想要拒绝:“不……”
石水玉的话说得更快:“好,多谢方医师。”
方灵枢笑了笑,看向素问,道:“大哥一家住在城里,来田庄也多在白日,庄子里除了几个管事的,没有别人。”
素问一愣,转瞬便明白了方灵枢的意思——其实她自己没有多想,只是在等着其他几人的意见,不过方灵枢这样说就更好了,毕竟方母来访之后,明月奴已经多有疑虑,若是再让他知晓自己与方家其他人见面,恐怕又生事端,实无必要。想到此处,素问便领了方灵枢的好意,温声道:“劳烦引路。”
一行人于是转了方向,往郊野方家田庄而去。这会儿天色有些发暗,乡间小路不好走,说起来也不大远,但他们愣是走到了掌灯时分才到。
方灵枢的大哥果然不在庄子里,只有两个管事的迎过来,在方灵枢招呼过之后,他们便各自去准备晚饭和热水,方灵枢则带领着素问他们到饭堂候着。
李重琲一路都没说话,此时坐下了,打量一遍四周简陋的布置,张口就想挤兑方灵枢一番,不想抬头看去,正见方灵枢起身将墙上的灯台取了下来,回来的时候停在了素问身边,一手持着灯台,一手拢着火苗,让素问可以借光看药单。
其实是很普通的场景,但在李重琲看来,暗黄的灯光只映照在两人面上,相视一笑间,默契尽显,在座的其他人在这一瞬间似乎都隐入了黑暗中,成了幕布。
李重琲呆了呆,片刻之后,闭上了嘴。
石水玉靠在椅子上,一直默默地观察着李重琲,见他少见地不战而屈于人,一时神色有些复杂。
那厢,素问放下纸条,叹道:“若是疫病无法彻底结束,雍王不放开用药一事,城里其他医者也会来采药,如今只有一个九皋山还能找到,但是入秋后草木凋零,迟早要采完的。”
“此举非长久之计。”方灵枢将灯台放到桌上,道,“现在只是开始,若是时间久了,城里因缺药出了人命,恐怕会积起民怨。”
李重琲立刻回神,问道:“民怨?那岂不是对重美不利?”
方灵枢点头。
李重琲皱起眉头,思索半晌,嘀咕道:“依重美的性子不会想不到这些啊……诶?你们方才说何事激起民怨?”
素问沉默一瞬,将药材被拦一事道出。
李重琲听完,果断道:“这不是杀鸡取卵么?重美肯定不会做这种事!”
方灵枢道:“但此事确实打着雍王的名义,衙内得空还是提醒一番为好。”
“这是自然!我明日就去找他!”李重琲说罢,想起对面是方灵枢,有些没好气道,“多谢。”
方灵枢淡淡一笑,见管事的站在门口,便将话题就此打住,吩咐人上菜。
晚间休息的时候,五人共分在四个房间,素问带着爰爰居中,两人熄了烛火后,爰爰很快便睡了过去,素问按平时的习惯在床上打坐,只是还未入定,忽然听到左边屋子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轻微的“吱呀”声响过,有人出了门。
片刻之后,动静从旁边屋子的门口转到了屋顶。
素问睁眼,往左上方看去,满是不解——大冷天的,李重琲为何坐在屋脊上?
没过一会儿,便有人发出了一样的疑问。石水玉也出了门,冲着屋顶小声喊道:“衙内——你在上面做什么?”
“看——星——象——”李重琲答。
“……”石水玉很是怀疑,“你看得懂?”
李重琲笑而不答,指着旁边的草垛,问:“来不来?”
石水玉嗤笑一声,沿着草垛轻快而上,坐到了李重琲身旁。
“好身手啊。”李重琲竖起了大拇指。
石水玉不理会他,只道:“说罢,你到底为何上屋顶来?”
素问无意听人私隐,正要封闭耳目,李重琲的声音适时闯了进来——
“在想素问和方灵枢。”
素问:“……”
石水玉:“……”
李重琲道:“做什么这副神情?”
石水玉道:“你喜欢素问,不喜欢方灵枢,怎么会同时想他们俩?”
李重琲有些惊讶:“你看得出我喜欢素问?”
“我若是看不出,你才应该惊讶。”
李重琲笑了一声,感慨道:“可惜啊,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素问扶额。
石水玉显然也是被噎住了,顿了片刻,认真道:“你一贯花心,别人也就算了,但不许你去玩弄素问的感情。”
李重琲急了:“我玩弄谁感情了?我对素问是认真的!”
石水玉嗤笑。
李重琲急于自证,向着星空并指起誓:“我李重琲对天发誓,这辈子非素问不娶,如有违背,天……”
一阵哗啦声响起,打断了李重琲的话,他往声音的来源看去,发现是几片瓦滑落,碎了。
素问收回手,盯着斜上方思索:若是李重琲继续起誓,她直接将房□□塌会不会伤到人?
好在石水玉及时开口,没让李重琲继续说胡话:“我明白了,你喜欢素问乃是单相思,她和方医师两情相悦,你这是自惭形秽了。”
素问皱起眉头,隐隐觉得自己不该听下去了。
那厢,李重琲气哼哼道:“我有什么好自惭形秽?他方灵枢不过仗着是个医者,能跟素问说得上话罢了。你等着瞧,我已经拜了素问为师,迟早有一天也能学会医治别人。”
石水玉笑道:“你若是以为自己和方灵枢的差距只是医术,那你永远也不会赢。”
李重琲闻言,忙问:“照你说,还有什么?”
“我只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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