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成衣铺出来,谢珩垂眸跟在沈青和岳瑛身后,整个人越发沉默。
在小金顶,无论怎么被羞辱调戏,他已然能够应对,反正小金顶上的匪徒们,终有一天要被他尽数剿灭。
可今日下了小金顶,在人前被当作断袖看待,真是犹如有千万根细针直往他心里扎。
也许将来即便有一日他剿灭了莽山势力,可无论庙堂之高还是江湖之远,最后只会剩下他谢珩委身做过悍匪沈青的妾室这样的艳趣传闻吧。
谢氏家门也会增添浓墨重彩的一笔耻辱。
明知浮名都是虚妄,可世上终究少有人不被浮名所困。
时辰大概过了午时,本就萧条的街道更加冷清少人,谢珩抬头看了眼檐下迎风招展的酒旗,喊住了走在前面一路说说笑笑的两人:“不如就在这里用午膳吧。”
沈青循声也抬起头看,人家招牌上黑底金字写了“清乐酒家”四个大字,嚯,直接用清乐城做名头,她伸长脖子往里瞅了瞅,梨木桌凳,白玉瓷器,古朴雅致……总之是她吃不起的样子。
本想掉头就走,但是她一见谢十三就那么匀亭立在那儿,她忽然意识到,这人绝不该站在街头跟着她们一起胡乱啃着几张大饼完事,他就该坐在最好的酒楼中最雅致的包间里,一边品茗一边淡淡垂眸望向楼下的人来人往。
因着她这么一个念头闪过,三个人已经坐进了清乐酒家的上等包间里。
岳瑛嗅了嗅空气中名贵淡雅的檀香,小声询问沈青:“这……我们真吃得起吗?”
沈青面不改色端起茶杯咕咚喝了两口:“不管,先吃了再说。”
谢十三正坐在她对面,取了锥帽,略拂起宽袖,起杯,闻香,品茗,流畅娴雅,望着他捧起玉色茶杯,衬得他手指腕间也颜色如玉,沈青觉得这顿饭再贵也是值得的。
小二很快递了菜谱上来,沈青打眼一看,好家伙,果然高雅酒楼就是不一样,菜谱上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合成菜名,她还真看不懂了!
她把菜谱扔给谢珩:“你来点吧,记住,千万不要想着替我省钱!”
后半句她语气重得欲盖弥彰,想必谢十三肯定能听懂她的意思。
谢十三莞尔,熟稔地点了几个菜。
沈青舒舒服服靠上身后软椅,这等高雅酒家,她也来享受享受。
但是小二上菜的时候,她还是被震惊到了。
什么高山流水?这不应该叫马蹄珍珠汤吗?
还有这个半山春色,这不就是一盘子……反正她也不怎么叫得出名字的绿叶青菜的东西。
一连上了好几道菜后,那个桃花鱼她是看懂了,是一条肥美的清蒸鳜鱼,盘中错落有致地铺了一层鲜艳桃花花瓣,也不知店家是怎么处理的,竟能做到用桃花入菜而色泽粉盈依旧如枝头绽放一般。
这也是整张桌上,唯一的荤菜了。
就算谢十三秀色可餐,那也不能真正当肉吃啊!
“小二!再给我加几个肉!”
正好小二来上茶点,被沈青这么一吼,手中杯盘一个没拿稳,一半的茶水都倾到了谢珩身上。
“对不住对不住,这位公子您见谅,我真不是故意的!”小二一下慌了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也不怪他手抖,平日这样包间里的客人说话总是温声细语,突然来个人这么一吼,他真是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这……
沈青望着谢十三白衣上一片茶渍,她很心疼这件刚买的衣裳。
谢珩倒是一点愠色也没有,反而温声有礼:“无妨,下次注意些便是,请问方便带我去内间清理一下吗?”
小二如获大赦,连连点头:“可以,可以,您随我来。”
沈青冷眼抬了抬下巴,哼,怎么平时跟她说话不是这个语气?
随他们去,她要不怎么快乐地开始动筷子了。
谢珩与小二一进内间,小二直接就跪地请罪:“公子,您终于回来了,是鸣山的失职,才将公子陷于险境,请公子责罚!”
谢珩垂眸看了眼跪在脚边的人,方才还温润如玉的声音此时变得清凛冷冽:“你这次的失职,实在难辞其咎,本该重罚,现在有三件事,我长话短说,你记好了,就当将功赎罪。”
“公子请吩咐。”
“第一,小金顶上有一口瀑布,水流直达山底,你们务必潜入莽山地界,找到瀑布在山底的流向,往后我会用瀑布流水来给你们传递消息。”
“第二,我不在刺史府,具体布署我已经写在这封信里,你回去将信交给谢瑜,让他统筹渝州的谢氏子弟,按我的布署行事。”
“第三,这次我在城中招摇过市,那晚暗害我的人一定按捺不住,会出后招,务必盯紧有异动之人,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诛杀。”
言简意赅交待完几句,谢珩拿了帕子在身上随意擦了几下,再多说下去,只怕沈青要起疑心了。
鸣山不解:“公子不回刺史府吗?您还要去哪?”
谢珩淡然道:“包间里那人,就是莽山的沈青。”
沈青?那个分明唇红齿白的俊俏公子,竟然是悍匪沈青?
鸣山一张脸犹如石化,原本见那青衣少年待他家公子还算殷勤,以为是公子脱险后结识的朋友,一想到公子就是被这沈青强掳到莽山为妾,如此羞辱,方才他眼中所看到的那些殷勤,瞬间变得无比可憎起来。
“公子!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鸣山愤愤起身,被谢珩一手按住肩膀:“不要轻举妄动,此人暂时还有用。”
“可是公子你……”鸣山说不下去。
谢珩沉默了一瞬,才道:“这人虽然刁钻蛮横,但目前来说还没对我太出格,我还能应付一阵。我交待你的三件事情速去办好,我也才能早日回来。”
鸣山无奈,只好重重应下:“一切听公子安排。”
沈青这边,正举着筷子一个劲儿叹气,这满桌的盘子,没有肉就算了,她也就每个盘子夹了那么两筷子而已,盘子就见底了。
想要给谢十三多留一些菜肴,还得靠她自己克制!
可是她的手就是不听使唤,筷子它停不下来啊!
“这个谢十三,再不回来我可都吃完了!”
岳瑛看了看谢十三刚刚离开时顺手关上的门,不由得提醒她:“他不会跑了吧?”
沈青又戳了一块鳜鱼放进嘴中咂吧,眼皮都没抬一下:“谢十三出去的这一阵,我们这层没人下过楼。不过我觉得啊,清乐城算是他的地盘,没准就碰上什么老朋友,聊上几句,那也无伤大雅。”
就算跟人串通又能怎么样呢?无非就是说些莽山或小金顶的情况罢了。
哪怕把小金顶上的家底明明白白都透出去又怎么样呢,能奈她何?
岳瑛有些不放心:“他不会找人通风报信,然后让官府来抓我们吧?”
沈青思索了一下:“这确实是最坏的可能……”
话还没说完,包间的门被推开,谢珩面色如常走了进来重新在她面前坐定,沈青仰长脖子见他身后没人跟进来,又掀开窗边帘幕往下看,车马行人一切如常。
谢珩注视她举动:“怎么了?”
沈青坦然望他:“刚刚我们在讨论看你有没有找官府通风报信来抓我们。”
谢珩也反问她:“那我方才就是通风报信去了,你怎么办?”
沈青耸耸肩:“那还能怎么办,一手抓着你,一手抓着岳瑛,然后跑呗,跑回去就狠狠教训你。”
谢珩淡然一笑:“那就不用劳驾你教训我了。”
两人一言一语间,沈青几乎快要把盘子里的菜肴吃个干净,谢珩遵循着他“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直到两人彻底沉默,才开始低头安静地用膳。
桌上所能吃的食物已然不多,谢珩只简单吃了几口,两人几乎是同时放了筷子。
看时候不早了,沈青招来小二结账,听小二报完账单,沈青只问了一句:“我现在把刚刚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还来得及吗?”
这悍匪果然刁钻无理,鸣山下意识看了眼谢珩,然后对这山匪头子板起脸色:“来不及了。”
沈青摸着怀里的银子,无比肉疼:“我这一块肉都没吃到,却要付买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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