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引!”
赵知黛循声看去,晏初风风火火进来,带了一身的霜气。
厅中众人皆是抿唇低笑,赵三郎打趣:“哟,晏郎这是又赶来蹭吃食?怎的眼里是只看到引引了?”
赵知宁闻言手肘撞了撞他,低声道:“引引有婚约了,你瞎起什么哄?”
他神叨叨回:“你不懂。”
赵知彤神情懒倦,凝着手中茶杯幽幽道:“乱点谱,传出去好听么?也不知引引是不是你亲妹妹。”
赵三郎:“她是不是我不确信,倒是你最不像咱们亲妹妹。”
平日他们回家少倒还好,凡是一家人聚在一起了,四妹妹总要搞些不合时宜的动作出来,要不是当着众人甩脸色,要不就是扬言六亲不认遗世独立。
“——你!”
晏初跟长辈打完招呼,本站在饭厅门口,眼神直盯着赵知黛,左肩猛地被人撞上,打了个趔趄。
赵三郎打圆场,“四妹妹不舒服,先回去了。”
“快去添双碗筷,还有新菜。”崔氏吩咐下人,又忙叫晏初进来坐。
“不必了夫人。”晏初耳尖泛红,眼神飘忽不定,“我只是听说引引妹妹回京都了,想来看看。”
“许久不见,晏郎君。”赵知黛轻点头,作了个礼。
崔氏眼神扫过饭厅,随后去拉扯赵将军,“咱们也吃得差不多了,让孩子们说说话。”
“诶,谁吃得差不多了?”
“走吧你!”崔氏硬拉着赵将军离了桌。
大人一走,饭厅气氛松快了不少。
赵三郎嘴上说个不停,跟晏初炫耀起赵知黛送的护具。
“我家引引送的,好看么?明日去校场我就戴这个。”
“好、好看。”晏初眼神凝到赵知黛面上,“引引……”
“晏郎君?”
“你从前都不像这般唤我,怎么生疏了?”晏初面上有些无措,还是扯出个柔和的笑。
从前的事赵知黛自然记得,晏初是光禄大夫家的郎君,自小跟大哥三哥关系好,常来将军府里玩乐,那时她也爱黏着三哥,三哥嫌他们烦,就时常把两人丢在花园里,自己偷跑出府。时日一久,他们俩倒成了最熟稔的。
可惜后来她去了南阳,两人便鲜少再见了。
不过每回归家时晏初都会来作客。
自上一次回京都已隔了一年,到底不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时隔多久都会唤起亲缘的情丝;对于童年玩伴,时光一久,思念便如野火焚过的诗篇,纵然纸灰可以复燃,也再难成句章了。
“诶——”赵知宁放下筷子,拿腔作势起来,“我小时候叫你晏小弟,如今也唤你晏郎君啊,有何分别?引引爱叫什么叫什么,她的小字还是家中人叫的呢,她也没不准你叫呀?”
晏初咽了口唾沫,“二姐姐说得是。不过‘引引’二字渊源……”
“好了,”不知是不是饭厅里人多,赵知黛觉得脸上有些发热,“晏郎君方才想说什么?”
“啊,没什么。”晏初埋头,把桌上的茶杯举起一饮而尽。
赵三郎嚷起来,“这杯是我的,那才是你的。”
“抱歉、抱歉。”晏初手忙脚乱收拾一通,忽听赵知黛说:“去年我答应过晏郎君也要给你送礼是不是?”
她突然想起来,去年仿佛也是这般光景,她给阖家上下正分着礼品,晏初就这样闯进来,眼巴巴瞧着他们,无所适从之下挠头道“没有我的份么?无事无事,这儿还有一大桌子菜!”,那时赵知黛客套说下回一定带。
晏初眼睛像放了光,迟疑道:“有我的——么?没有?”
“没有罢?忘了就忘了,不是什么大事,你这次不走了,等过几日看哪回有空,咱们一同上街,挑个喜欢的东西我送你,庆贺你终于归家。”
话音未落,少女手掌张开,一枚吊绳的草编蚂蚱从她指间坠落,正好停在他眼前。
晏初无暇欣赏‘蚂蚱’,透过灯火瞥见她润泽晶亮的眼眸,一瞬间失了言语。
“路边买的小玩意儿,送礼确实有些寒酸了,若……”
仿佛生怕赵知黛收回,他急道:“不寒酸不寒酸、不嫌弃。”
随后他握住‘蚂蚱’,小心揣进怀中。
饭后送走晏初,赵三郎凑过去探妹妹的底。
“你还真给他带了东西?那蚂蚱是什么意思?莫不是……”
赵知黛无奈推开他,“光禄大夫有多偏宠这个孙儿谁不知晓,爹娘尚且敬着晏家几分,你们同他言语从无忌讳,难不成我也要去驳一驳他的面子?不过确实是我忘了这茬,那小玩意原是想逗表妹妹欢心的。”
赵知宁在旁听完,不禁赞道:“还是引引想得周到、做事周全,咱们虽从小就认识,随性惯了,还是得注重这些。”
三人在饭厅里聊天,赵大郎踱步去了后院,山明正在马厩中喂马。
见赵大郎过来,连忙丢了手中的干草道:“大郎君。”
他点头,随后低声道:“你们回来途中可遇到什么事了?”
山明愣怔片刻,支吾道:“回郎君,一切……如常。”
“引引下车时我看了,前窗的车帘是后来被人重新系的,原先的车帘断面花色不同。方才我进去了一回,车板上的长痕,应是刀痕。”赵大郎平静说完,望进山明躲闪的眼,“引引这么多年从未往家中传过不好的信,可你原是我的部下,我不希望你也瞒我。”
山明这才伏身,将来龙去脉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请郎君责罚。”
王介。他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下不为例。”赵大郎预备离开,又想起了些什么。
“还有些事我要问你。”
·
翌日一早,崔氏便带着赵知黛坐在茶厅等赵将军的信。
时不时说几句让她放宽心,“就算官家不肯收回成命,这事儿别人也不知晓,咱们捂得紧紧的,等过个几年大家也都忘了。”
赵知黛抿了口茶,“爹爹前些日子跟圣上夜谈时偶然提及我在南阳,圣上知晓后不过几日便直接给我们赐婚,恐怕其中有什么缘故,哪能随随便便就忘了?”
“什么缘故?”
赵知黛唇边的茶杯滞住,她怔了瞬。
崔氏满面赧然,“是了,你怎么会知晓呢?倒是阿娘常年待在京都,竟也没通什么消息。我只知道这闻玠家世尊贵,位同皇子,也不知其中有什么门道。按理说圣上从未见过你,只听你爹口中夸你几句,也不能如此草率啊——是因为你在南阳?”
赵知黛放下茶杯,笑道:“来日方长,咱们会知晓缘由的。”
“若不是他不学无术、整日贪图享乐,阿娘也不会如此排斥这桩婚事。偏偏咱们又得罪不起,这叫什么事儿……”
厅外,赵知彤正巧碰到归家的赵将军,想来是刚与圣上交涉完,正满面愁容,大步流星跨来。赵知彤思虑片刻,跟着一同进了茶厅。
崔氏急着站起来,可却从赵将军愤然的面容上知晓了结果。
“引引……”他斟酌着开口,赵知黛淡然接过话,“爹爹不必多说了,木已成舟,这也不见得是坏事;或许,闻郎君是个不错的人。”
赵知黛自小在这事上没什么悟性,待人接物向来是谦逊有礼、温和体贴,也一视同仁,对她来说跟谁成婚都是一样的;倒是闻玠平日没什么建树,她或许有更多的时机施展拳脚。
赵将军浓眉攥紧,听见赵知黛的话反而愈发愧疚,“你若不想,爹就是拼了这身功勋,也不让你受委屈!”
“爹爹的心意我知晓了,”赵知黛忙道,“只是何至于此呢?女儿在南阳这么多年,成箱的珠玉金银运过来,活得顺风顺水,如今年长了,自己也经得起事了,还要叫爹娘兄姐拼尽身家来护着么?”
赵知彤方才就神情紧绷,手中锦帕绞成一股,此刻也忍不住起身道:“正是这个道理,我也不知闻家郎君哪里不好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