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银牙咬碎,手中马绳奋力一拉,一张脸皱得快破碎。
车厢侧翻,“嘣”的一声巨响,下一瞬,那声音凝成了三妹铜钱砸在台上的脆响。
案桌前,一男子皱眉解卦:“你命还真是够硬啊,姜钰!”
他冷哼了一声,拂袖起身。
这时,一个穿着蓝袍子的太监步履匆匆地走入。
“启禀国师,奴办事不力,让她们给跑了。”
太监汇报完,半晌等不来回应,心里不停地打鼓。这一紧张,脑子一混乱,竟生出了几分大胆,抬头小心翼翼地看去。
见国师面容生冷,他呼吸一滞,跪了下去。
“国师饶命,奴也没想到,那车夫明明早就中药了,幻觉悬崖出现,直接冲上去才是,没想到他却拉住了马绳,只是让马车侧翻,并未……”
“愚蠢!”
国师这才明白为什么他的计划会失败。
他是想收买车夫,让车夫带着姜钰和崔仙玉出城,假装马受惊跌落悬崖,她们就能死得无声无息。
结果?
手下人竟然擅作主张,把收买车夫改成给车夫下料?
掉下悬崖能死,让马车撞墙能死?
蠢得要死!
“我平日里给你们的赏赐还不够?连收买车夫的钱,你们都要垂涎?!”
国师气不过,上去就是一脚。
太监被踹得人仰马翻,却急急地爬起来,“国师请息怒,虽说姜钰和崔仙玉二人并没有死,但她们应当会和裴如燕离心。”
“你当她们俩脑子被驴踢过?还是你脑子驴踢过?”
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她们会看不出来?
国师闭上眼,本想平息怒火,岂料他越想越气。
“铮”的一声,利剑出鞘。
一剑封喉。
太监尸体横倒在地。
“来人!”
国师一边擦手一边喊人把尸体抬走。
刺杀的计划失败,他还得另谋一计。
说起来,姜钰能崭露头角,和崔相的女儿狼狈为奸,又和裴如燕这个亡命之徒成了一丘之貉,接引他小瞧了她。
本以为是个不成气候的蝼蚁,没想到啊……如今杀了何在礼和杨子仪以及吴杰等人,眼看着就要耽误他的大计,他绝对不能再坐以待毙。
要怎么做呢?
国师大人盯着案桌上的三枚铜钱,眸光越发凛冽。
“咦!”崔仙玉扶着腰,苦哈哈地道:“便宜没好货,早知道这车夫这么不靠谱,咱们就该加点钱,换个技术好点的车夫,也不至于把一面墙当成悬崖,惊慌失措地翻了车。”
“人也不容易,这一趟没赚钱,反倒还赔了我们药钱和安抚费。”
“那我们就活该摔成这样?”
“怪他也没用,是有人想要我们的命,与他无关。”
“就因为你这心肠太软,才会让人有可乘之机,我看,这事搞不好就是裴如燕搞出来的!”
“你先等等。”姜钰见她这前话后话互相矛盾,不禁发笑,“你才说过,我们自己贪便宜,才有了这一遭,怎么又成了我心肠太软的错?”
崔仙玉被揭穿,也不脸红,“说明什么?我脑子可能摔坏了。”
“我看也是,要不然你也不会说出裴如燕是幕后主谋这种话。”
“不是她吗?”
“她要杀我们,昨晚就有两次机会,何必等到现在才动手?”
崔仙玉茅塞顿开般瞪大双眼,“老天奶,该不会是国师吧?我们刚要去他的地盘,正好出事,除了他,还能是谁?”
“国师死对头也说不定。”
“那不可能是我爹……”崔仙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改口,“不可能是我的——仇人。”
这个“的”字,她故意拖长尾音,听起来和“爹”差不多。
“国师死对头,也是你仇人?谁?”
“崔相。”崔仙玉红白拔牙,胡编乱造起来,“你是不知道,这个崔相,真不是个人,他杀我全家!为了督促自己报仇,我就把姓改成了崔。”
姜钰若有所思,“那他却是猪狗不如,你牺牲太大了。”
“哎,为了报仇,应该的。”崔仙玉故作悲伤地抹了一把泪,“扯远了!总之,崔相此人虽猪狗不如,但嫁祸国师这种事他应该不会做。”
“既是猪狗不如,为何做不出?”
“我脑子摔坏了,你脑子也摔坏了?咱们现在怀疑国师是龟兹乐工血案的凶手,那崔相岂不是巴不得我们早日找出证据,好扳倒国师?”
“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
说完,姜钰迈入大佛寺。
崔仙玉不明所以,追了上去,“提醒你什么了?你想到什么了?”
姜钰神秘一下,和她买了一个关子,“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什么嘛!”
崔仙玉不满地跺了一下脚,继续追上走远的姜钰,“这大佛寺咱们都到了,接下来怎么做?”
“你翻墙的功夫如何?”
“自不必说!”
崔仙玉自信满满地拍了一下胸膛。
“那好。”姜钰压低声音吩咐,“哪些地方人烟稀少,或者有专人看守,瞧着就不大对劲儿的地方,你尽力翻墙进去查看。找到致幻花,是我们今日的目标。”
“好。”
“万事小心,一有不对劲儿,马上撤!”
“放心好了,走啦!”
姜钰和崔仙玉兵分两路——她负责找本寺庙的主持打探,崔仙玉负责去找致幻花。
碰见扫地的小沙弥,姜钰便表明身份,指明要见主持。
小沙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神色略带轻蔑,“那你在此稍等,小僧这就去禀明主持。”
说完,他塞给姜钰扫帚便走了。
天边的日头从大到小,在天幕划过一道半弧,姜钰都没等到人回来。
期间,她还叫过其他小沙弥去请主持,也是有去无回。
怎么?
有主持在的地方就是龙潭虎穴,去的人都被主持拆吃入腹?
眼看这么守株待兔,只是白白浪费时间,姜钰决心主动出击。
她便在大佛寺里头逛着,兴许运气不错,能碰上主持。
姜钰正走着,在后院突然停下脚。
她后退了一步,在原地跺上一脚,又往前一步,又跺了一脚,接着左右也各自跺了一脚。
下面是空的,她确定了!
姜钰蹲下来便找能上手撬开地板砖的地方。
“施主?”
突然,一道清亮的嗓音自她后背响起。
她转过头,只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朝她扑来。
一瞬间,她失去了知觉。
再睁眼,她意识尚未回笼,有些发蒙地打量眼前。
“这里是……哪里?”她不解地嘟囔。
“地牢。”
是崔仙玉的声音。
她伸手把躺在地上的姜钰扶起来,“你往后头看。”
“什么?”
姜钰一转头,瞬间吓得清醒。
隔着一道铁栏,竟然有一只大虫,膘肥体壮,眼神凶恶。
大虫似乎察觉到她们在看它,张大嘴怒吼了一声,用獠牙在向她们示威。
这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有人想用她们喂大虫!
“大佛寺这帮人真不厚道!”崔仙玉骂骂咧咧起来,“不仅在地下种了一大片致幻花,居然还饲养大虫?天子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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