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卿荣看向屋外的天色,无意与她过多争辩,将长剑递还给卫衍:“衍兄,天要亮了,我不便过多逗留,贼人既然熟悉这寺中暗道,想必此地定然还留有蛛丝马迹,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卫衍郑重地点了点头:“你放心,哪怕将这寺庙翻个底朝天,我也会找到证明伯父清白的证据。”
“呵”
律璇不欲再听他们郎情妾意,转身已经走出了二里地。
霍卿荣匆匆跟上去,临到走远了似乎又想起来什么,远远回过头来喊了一声:“衍兄,驿使骑回京中的那匹马,被人下了西渊才有的毒草,查查这毒,兴许能有发现。”
“好。”卫衍应承下,远远挥手同她告别,等人不见了踪影才反身又进了暗道。
寺中空下来,红阳初升,山间笼着一层薄雾,露水打湿树上缠着的红绸,昨夜满院的香灰味道沉沉的落尽土里,再嗅,先得了满鼻子柴火香。
是消失了一夜的僧人们回来了。
承恩寺的后门直通后山,昨日丛云法师请全寺的僧人做讲坛,主持与法师相谈甚欢,竟谈了一宿。连带着一干人等都宿在竹林小屋,今早才乌泱泱往寺中回。
却有一个瘦小身影背道而驰,顺着小路走向后山竹林。
远远已经有一个身着灰色僧袍的盘发男人候着,手指尖夹着一封已经燃起的信封。
小沙弥走到近前,朝那男人略一躬身行礼:“二虎任务失败已经死了,将军府那个人,咱们就这样放她离开吗?”
男人闻言随手捻去指间的残烬,回过身来,脸上没有半分未成事的愁容,反而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问道:“老三呢?”
“照您的吩咐已经安置妥当了,等伤势好一些就送他离开。”
“嗯。”男人对他的回答很满意,随口又嘱咐道:“二虎的死讯先瞒一瞒,等他伤势好些再告诉他。”
小沙弥点头称是,看着眼前的男人没有半分悲痛的神情,不由疑惑起来,开口问道:“您早知道二虎会死吗?”
男人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小沙弥反而更加不解:“二虎武功高强,性子单纯,讲义气;反而老三虽则聪明机灵,却一眼能看出来有自己的小心思,小僧不明白,您何故做出这种选择?”
男人嘴角的笑意愈发深邃,转身面向山下,似乎隔着层层叠叠的山石,能看到山间小路上,骑马急行的少女:“因为我们的敌人,太聪明了。蠢货,只会破坏我的计划。”
“我知道老三不如二虎忠心,可他知道他想要什么,也知道他想要的只有我能给他,但是二虎,你觉得他的忠心是对谁的。”
小沙弥开始仔细回想那个莽撞汉子的一言一行,他说打出生起就是土匪,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兄弟们永远不缺肉吃,不缺酒喝。
他突然顿悟了,他知道老二的身世,生于虎威张于虎威,进了寨子挂了名号的人才是一家人。二虎的兄弟,是陪他出生入死的老三,绝不是他们这些外来的主人。所以二虎虽然事事听吩咐,但他忠心的,是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老三。
男人看到小沙弥眉目舒展开来,就知道他想通了,伸手摸了摸他光洁的头顶:“去安慰老三时,记得开解他不要自责,也记得劝慰他不要急着报仇,他打不过卫衍将军,也斗不过这吃人的世道,不要心急,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他的。”
小沙弥点点头,似懂非懂,转而想起寺中被炸毁的暗道,又很惋惜:“可这次的任务怎么办?我们失败了,她一定还会继续查下去的。”
“呵呵。”男人像是突然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放声大笑:“失败?那可不一定,我们的目的不是达到了吗。”
小沙弥刚解开的眉毛重新打上结:“我们的目的不是杀掉那个女人吗?”
“不,当然不是,只要她看见那些木雕,我们的目的就成了一半,接下来只要等她把霍瞻的案子继续查下去,事,便成了。”
小沙弥被他越说越糊涂,从兵书上读的那些什么挑拨离间,什么借刀杀人,此时此刻都忘得一干二净,索性瞪着眼睛盯着眼前人,希望他继续解释。
然而男人却话锋一转,干脆利落地转移了话题:“等把老三送走,和东平的消息就先断掉吧。”
小沙弥一愣,继而想起另一件映象深刻地事情,注意力很快就转了过来,用力点了点头:“好,本来也是该断了,那个林成,当真无用的很,听说竟然是死在草包太子的手里。”
“那个太子,临上阵前抱佛脚,才读了不过几日兵书,就能一举杀了林成……”小沙弥想起那个驿使的密信上写的,心中生起一股莫名愤愤不平的情绪来,一味开始絮絮叨叨翻起“骄兵”林成的旧账。
却全没注意,眼前的灰袍男人开始神思飘忽,幽深的双眸中倒映着青脆的绿竹,他扯下近处一片竹叶,缠在指尖掐断,好半响才喃喃开口,小声道了一句:“他啊,一向聪慧的,只是不爱学。”
律子政倒不知道千里之外的京城还有人肯真心实意说他一句好话。
中军帐中,刚结束一场军议,此刻只剩律子政一人坐在舆图前。战事刚歇,他身上的盔甲还未卸下,滚烫的鲜血都凉透,打湿了里衣黏糊糊的贴在身上和汗水混了个透。
他难受得很,兜头卸下头盔丢到一边,紧接着卸下盔甲,脱去衣服,露出比脸白上许多的上半身。
精瘦干练的肌肉比从前凝实许多,白皙的皮肤却不似从前整洁,乌黑泛青的淤痕都是轻的,他身上如今也同少时在父亲身上看到的一样,添了不少纵横交错的伤疤。
律子政走到架子前将盔甲摆上去,垂眸间看见护心镜上倒印着自己的脸,恍然怔住。
精雕玉琢的面庞左侧,有一道顺着颧骨落下的狰狞伤口,乌红血痂像一条正在叫嚣的多足蜈蚣。
这伤口,曾深可见骨,却还能称上一句侥幸,起码没丢了命。两月前,他在林成刀下,体会过一只脚从鬼门关上踏过的滋味,再睁眼就是这个念头
只是不知道顶着这样一张脸回去,在人前与她站到一处,还能称上一句“郎才女貌”吗?
律子政沉浸在自己的思念中,不久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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