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钦今夜忙得晚,亥时三刻方回夜深寒凉以为沈瑶早睡了,悄悄进了东次间,却见美人儿托腮坐在高几旁,嘴里叼着一根小狼毫面前摆着几张空白的绢帛不知在写什么红嫩嫩的面颊有如一朵从水里捞出来的小桃花。
双脚裹着罗袜搁在圈椅下晃荡,一身杏色的裙摆,穿得单薄,虽说屋子里烧了地龙却也不能这么大意。
谢钦信手取下搁在衣架上的披衫来到她身后裹了上去抚着她双肩,目光落在那空白的绢帛上
“写什么呢?”
沈瑶嘴里含着笔杆扭头看了他一眼,对上丈夫沉稳平静的眼神,顿时委屈上了眼巴巴望着他,
“我摊上事了。”
谢钦坐在高几旁的锦凳上,替她紧了紧胸前的披衫,淡声问,“什么事?”
沈瑶将缘故一说。
谢钦稍稍愣在那里,他压根不在意沈瑶做什么,她想做什么他都会支持她,只是沈瑶竟然放下豪言要整顿谢府,这意味着她对这个家感情渐深已有留下来的打算。
怔愣中含着一些难以言喻的欢喜但是他掩饰的很好很快脸色恢复如常
“不错。”
“可是我还没想到怎么做”沈瑶将笔扯下来双手拉着他小脸发苦“你帮我好不好?”
谢钦是可以帮她不过他不打算帮“自己揽下的活自己担。”
沈瑶小嘴一撇
沈瑶眼神凶巴巴“你不帮我我把谢家弄得乌烟瘴气怎么办?”
谢钦笑“那又如何?”
沈瑶受不了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谢首辅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先把谢家给打理好再打点朝政。”
谢钦看着蛮不讲理的小女人“肆肆我打点谢家的功夫足够我给数十万百姓安家。”
沈瑶当然懂这个道理她往他肩头一趴指腹摩挲着他干净的衣领“我这不是想请你给我支招嘛。”
他抬手刮了刮她鼻梁依然不松口“自己折腾出来的事自己想法子。”
沈瑶惫懒地靠在他肩头目光逡巡着他侧脸甚至小手不老实地在他下颌抚来抚去
“若我把谢家弄得鸡飞狗跳你不怪我?”
她掌心濡湿柔软惹得他微渣的下颚起了一层疙瘩贪恋这一片温柔谢钦下意识将下颌压了压嗓音稍哑了几分“你尽管做回头我给你收拾场子。”
有了这句话沈瑶如同
鲤鱼打挺般立即翻身而起,重新来到高几后,“那我就大刀阔斧削减开支啦!
胸前的温软骤然消失,连着心里也空空的,谢钦看着干劲十足的妻子,心情五味陈杂。
先去浴室沐浴,换了一身家常中衣出来,却见沈瑶已端端正正列出几条要削减的条目,谢钦笑了笑,“颇有女将星的气质。
沈瑶听出他在奚落她,扭头往他身上一扑,这憨丫头是有些力气在身上的,幸在谢钦反应灵敏,否则要被她扑下,沈瑶就这么搂着他脖颈,夹在他瘦劲的腰身上。
谢钦稳稳接住她。
沈瑶这个姿势实在是有些不尴不尬,她红着脸悄悄觑他,谢钦端得是八风不动,沈瑶只好低下眉,只是也舍不得就这么离开他,便往他怀里轻轻抵着,
“你最近很忙吗?
她嗓音软得像低缓的风。
谢钦眼神微动,“是。
“哦沈瑶语气有些低落,随口问,“有多忙?纤指隔着薄薄的衣料在他胸口打转,
谢钦血脉里滋生一阵躁意,窜到他眉间,被他压制成一层郁色,“怎么?
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一句,意味着他着实很忙,若是她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沈瑶抿了抿唇,心里无端生了一些烦躁,扭了扭腿窸窸窣窣从他怀里下来,绷着一张俏脸,气冲冲回到高几后坐着,“我没事,随口问问罢了,侯爷先睡吧。
谢钦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神色深邃。
他倒要看看这个小狐狸躲到什么时候。
谢钦真就睡了。
片刻沈瑶听得身后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心里越发堵,闷闷不乐吹了灯爬上床,上床的时候还刻意蹬了一下他的小腿,谢钦被她蹬醒了,
“怎么了?
沈瑶往被褥里一钻,背对着他不动。
隔着厚厚的床褥都闻得到她气呼呼的嗓音,谢钦忍住笑,
明知她气什么却顾左右而言他,“不是说好你先做,若有麻烦我再来收拾么,怎么不高兴了?
“我没有不高兴!
谢钦佯装辨不清她的情绪,打了个哈欠,“好,很晚了,睡吧。
沈瑶见他闲适地闭上眼,越发气了,郁碎看了他半晌,最后气不过掀开他的被子,钻了进去,不管不顾搂住他腰身,甚至很不安分地往他怀里蹭。
扶着他一只手搭在自己身上,半倚着他问,
“今日针线房的管事替我量身预备着新衣
说我比初入府时长高了。”
谢钦被迫握着她的柔软眼神幽黯“挺好。”
“还说我长丰腴了你说呢。”她傲娇地往前挺了挺。
谢钦:“.”
盯着作乱的小姑娘无奈叹息如实道“这我无法分辨。”
沈瑶怒细眉一蹙“你什么意思?”
谢钦理直气壮反驳
这回换沈瑶无语将他的手掀开在他怀里转过身枕在他胳膊背对着他躺下然后重重哼了一声。
谢钦自然知道她气什么见她不吭声又主动撩拨她
“这么说这大半年我把你养得挺好?”
沈瑶扭头冷冷睨着他“你先回答我我是不是真的丰腴了?”
谢钦往她细腰抚了抚“这儿没有与初入府时一样细。”
沈瑶愣了一下气得翻身起来锤他
“你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嘴里恶狠狠地心里却被取悦到了。
谢钦但笑不语。
两个人虽然没有做什么至少一个被窝睡了谢钦搂着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姑娘适用激将法。
翌日沈瑶早早起床去了议事厅一大堆管事婆子聚在此处等示下二夫人也在无论心里有多憋屈面上却客客气气将对牌交给了沈瑶府上对牌只有一副一半在她这里令一半在银库手握对牌方可去银库领银子一旁家中大事均要对牌行事寻常小额开销用批票便可。
二夫人离开时深深看了一眼儿媳妇周氏面上朝她颔首心里却犯嘀咕二夫人自己不想得罪沈瑶却让她来当恶人。
谁也不是傻子。
一朝天子一朝臣周氏得为自己打算。
谢钦握着谢府至高无上的权势老太太握着谢家的财权沈瑶想做什么谁都拦不住。
周氏还要为自己和一双儿女着想不可能为了点蝇头小利去冒犯沈瑶。
沈瑶有些不耐烦那些琐碎的小事也没有作威作福的心思还是循着旧例让二奶奶周氏与谢京坐在一旁帮衬有周氏和黎嬷嬷在还不至于乱套谢京性子大大咧咧小事她帮不上忙可一旦起了纷争谢京便可震慑住那些婆子沈瑶不用亲自下场一切议定。
堂屋烧了炭盆二夫人惧冷平日门窗掩得严严实实沈瑶年轻身子火热着人开了一片窗。
侯在廊庑的婆子往里探去一眼年轻的少夫人气定神闲眉梢染着鲜活与二夫人那端肃的模
样十分不同,不需要小丫头捶腿,也不必人人往跟前端茶递水,屋子里井然有序,没有往日那般喧哗浮躁,再看黎嬷嬷候在一旁指挥,真是变了天。
大家依次进去领票,轮到厨房一位管事,循着往日将单子递过去,厨房开支是每日份例,来回就那些菜系调换着用,每日金额几乎没有变化,不过沈瑶看了一眼却皱了眉头,
“每日光是吃食就要五十两,一月一千五百两,一年将近两万两,实在是过于浪费,即日起,每日只有三十两的份例。
婆子脸色大变,几乎要跪下来,“六夫人,这怎么成?府上有将近一千人,每日五十两已经是节省了。
沈瑶将账簿一合,面带冷色,“高嬷嬷,我可是乡下来的,蔬菜鸡鸭市价如何,我比谁都清楚。
婆子酸酸一笑,“是,您是清楚,只是京城价额比乡下到底不同.婆子说的委婉,毕竟沈瑶身份摆在那里,她也不敢过于造次。
沈瑶笑着颔首,“没错,不过我常去府上西北的林子取苗,那里养了不少庄子上送来的鸡鸭,肉食几乎不用去市面上买,此外,每日皆有附近的百姓将家里种的小菜或鸡蛋鸭鹅送来谢府后门,如果我没说错的话,现在谢府后面那条小巷怕是人满为患,你们若有心节省,径直在后巷买一些,其余的再去市集采购,一日不知要省下来多少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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