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妄求》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自从三年前被囚送到普华寺,她已经许久未踏出过佛寺。
被困在观音殿阁内,日日对着观音佛像,抄写佛经,洗衣洒扫,亦或是……给阿兄写信。
一晃然,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
宁离坐在马车里捻着佛珠出神,她心里清楚,若不是阿兄要订亲,孟祭酒是决计不会让她回到孟府。
大约,寺庙就是她最后的归宿。
细瘦的手腕掀开车帘,任由风雪卷着尘埃菩萨在她的脸颊上,点缀着长睫,不可遏制的轻轻颤动。
这三年,宁离瘦的过分,不是那种形销骨立,是单纯的清减,袅袅佛意磨平了她的戾气,她的双眸是被泯灭的枯竭。
她不过才十八岁。
稍晚些,露气没那么重了,殷红的梅枝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不时有两三瓣落到了地上,马车驶过,碾碎了花瓣,陷到了泥中。
众人观望的喜事冲淡了连日绵延不绝的枯寂寒冷,孟岁檀门楣高贵,官居从一品,父亲又是现任国子监祭酒,孟府家风肃正、循规蹈矩,容不得任何一丝辱没门楣之事。
孟岁檀这些日子恰好要同同谢阁老的嫡孙女谢妙瑛议亲,大约离公布婚约也没有多少时日了。
马车停在了孟府门前,小厮也以为只是前来做客的哪家娘子,但宁离下了马车后接迎的小厮谄媚的笑意一僵,似是对宁离悄无声息的回来而感到震惊。
怔愣间,一道吃惊的声音响起:“皎皎?”
宁离抬起头望了过去,来人是她名义上的次兄,大房次子孟岁璟。
二人关系要好,只是三年未见,到底多了一丝生疏。
孟岁璟急走几步过来,走近后又有些局促,似是很紧张,口舌打结:“皎皎,你、你回来了。”
宁离局促点了点头,抱着包袱小声道:“次兄。”,她的神情说不来的拘谨,似乎很紧张,让孟岁璟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三年前张扬的小女郎。
一张小脸苍白漂亮的紧,鼻头冻的微微泛红,身躯单薄瘦弱,像个瓷娃娃一般,快要碎在了雪地中,身上也没有带任何环佩,唯独莹白纤细的手腕上套着一串圆润沁着淡淡檀香的佛珠手串。
孟岁璟瞧着她这副模样,心间一紧,脱口而出:“怎的今日回来了。”
他早先得到了父亲要唤宁离回来的信儿,半是激动半是忧虑,激动的是二人许久未见,到底情分是在的,他是真心把宁离当做妹妹,忧的是三年前的那桩事成为了孟府上下不可提及的禁言,她回来了,恐会有白眼和闲言碎语。
但他万万没想到宁离会选择今日回来,说出口后又有些心虚,惊觉话语有些咄咄逼人。
宁离抿了抿唇,眸中划过一丝了然,叫她回来的目的不就是想试探或者警告吗?宁离便随了他们的心好了。
“今日本就是祖母的寿辰,合该回来的。”,她简单的解释了一句。
孟岁璟勉强笑着点了点头:“进来吧,还愣着做甚,帮表小姐搬东西。”,他唤着旁边的小厮。
宁离随孟岁璟进了府,“你许久未归,不若我带你先去安置罢,待晚些再去见各位长辈。”,孟岁璟贴心道。
宁离却摇摇头,慢吞吞:“祖母寿辰,无论如何我也该去贺寿。”
孟岁璟拗不过她,还是带着她去了明晖堂。
他没话找话:“你……变了不少,清修三年倒是沾惹了一身佛意。”
宁离看了他一眼,她确实性子内敛了不少,变得不爱说话,“次兄也是,稳重了不少。”
这一句话叫孟岁璟忍不住笑了,三年生疏的距离感一下子就消逝了很多。
孟府喜意绵延,二人的到来悄无声息,人人都在推杯换盏,无人注意无所适从的宁离,只是偶尔路过一些士族子弟,瞧见她的容貌后怔怔的一动不动。
直到行至主院的花厅内,宁离才瞧见了主桌前围着的那一桌人,众人围聚在桌前,喜乐融融间亲昵贺语,那人的身影居在中央,宁离仍旧是一眼瞧见了他。
手脚一下子就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人群中的郎君矜贵华美,风姿卓然,宁离记得他喜着玄色,今日却穿了一身青色竹暗纹锦袍,外罩同色纱衣,素来渡满严霜的清冷双眸中化开了徐徐暖意,乍如春风回暖,宁离忍不住怔怔地看着他。
却下一瞬被他身旁的女子夺去了视线,身旁的女子高挑端庄,举手投足间是贵女风范,站在孟岁檀身旁,二人郎才女貌甚是相配。
似是有所察觉,孟岁檀带着笑意的眼睛看了过来。
要是她没有看他就好了,宁离后知后觉的想到,孟岁檀眼中的疏离和排斥太明显了,明显到让她隔了三年还是很难过。
“宁离回来了。”,周夫人的一声轻唤打破了众人吵闹的氛围,霎时间静声如针落可闻,原本面色甚佳的岑夫人一瞬间变了脸色,主位的老太太眉头拧成了个川字。
“她怎么回来了,晦气,还有脸出现在这儿,存心搅局不成。”,孟令臻嘟囔了一句,看见宁离便生厌恶,二人素来不对付,虽是一同长大,却没什么姊妹情。
三年前不要脸的勾引兄长不成,被送去佛寺“清修”,现在还有脸回来。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谢妙瑛神色划过一丝敌意,视线止不住的打量宁离。
孟祭酒眼看着场面不受控制,出言打了圆场:“回来了便好,这些年你去寺庙养病也许久未归家,今日老太太寿辰便把你叫了回来。”
“这么多人你也都熟悉,这位,是谢姑娘,是孟府的贵客,你应当已经知道了。”,孟祭酒颇为暗示性了一句。
身旁的孟岁璟怔了怔,不自觉的侧首看宁离的反应。
是难受还是哭泣,亦或是生气怒吼,这都是他印象中素来把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的宁离。
她这般在意兄长,该是要哭的,孟岁璟忍不住回想起三年前她泪眼婆娑的样子。
眼尾红的令人心惊,像沁了水一样,被婆子绑着捆着带离了孟府,她那样怕疼,手稍微重些都要掉眼泪掉半天,那晚该是疼了很久。
宁离当然知道她的这位世叔打着什么心思,孟府人不待见她,却仍旧要装出一副团圆亲昵的神色把她叫回来,不过就是想试探她的心思,死心了还好,不死心便彻底摁死。
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三年前她没有自觉性,仗着阿兄给的宠爱,傻乎乎的便相信了他,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行事乖张肆无忌惮,殊不知只是麻雀还是麻雀,变不了凤凰。
到孟府的时候她不过八岁,已经是晓事的年纪,父亲为救孟祭酒而死,母亲受不了孤身一人抚养她,便改嫁,孟祭酒看她可怜,加之她母亲又和岑夫人是远方表亲,她便被孟祭酒接到了家中,同姐儿们一起长大。
因着人小嘴甜,她很快就抱上了孟府最大的大腿,孟家长子孟岁檀年少风华无限,待她不可谓不上心,亲如亲妹,甚至孟令臻总是嚷嚷着大哥偏心,拉着岑氏告状。
可惜无论怎么样,孟岁檀还是心疼她,孟令臻是在族学读书,她亦是如此,还可以每旬有几日是被接在孟岁檀身边亲自教导。
她的笔墨纸砚,皆是孟岁檀亲自挑选。
就连住的地方,就在望岫居旁边,她张扬、放肆,所有人都不敢挑战孟岁檀的权威,只有她敢,也只会换来一声无奈的低呵:“皎皎,别闹。”
他是她的兄,亦是她的心上人。
她自然不甘心不去攀折这朵高岭之花,常年叫孟岁檀娇纵坏了的宁离在及笄那年做出了时至今日亦叫她后悔的事。
宁离在日复一日的礼佛中,时常回想,阿兄那般清正端方,大抵是会嫌弃被她拖累毁坏名声的,所以才任由孟祭酒把她送到普华寺。
也是在这一千多个日夜中,宁离才渐渐明白,二人身份差距有多大,她得来的一切不过是孟岁檀随手施舍,可她却以为自己便能为所欲为,甚至妄想他身边的位置。
宁离从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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