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禾是被外面的吵嚷声吵醒的,她有些迷迷糊糊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在房间里守在她的九娘过来,给她请安。
赵禾有点疑惑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外面有人?”
按理说,她现在居住的地方,人迹罕至。能闹出这些动静,估计是有不速之客。
九娘身形轻盈地端着温热的杏仁水稳当走到赵禾跟前,一面温和笑着服侍着她喝糖水润润嗓子,一面解释道:“嗯,山林中有野猪误闯了进来,有南越在外头,小姐放心。”
南越是寒水居的护卫首领,负责赵禾的安全。至少在赵禾来到这小镇的大半年时间里,寒水居没有出现任何意外,赵禾很放心。
不过现在听着九娘的解释,赵禾差点被糖水呛住。她觉得九娘真是幽默,外面兵器利刃相交的声音,敢情是这野猪的獠牙都成了钢筋打造?这可是件稀罕事。
赵禾有些好奇,她现在所住的寒水居平日里几乎不会有任何人路过,更别说这样的打斗,“我想出去看看。”
九娘见她精神头很好,加上最近半年来,赵禾脸上的气血是有肉眼可见的转好,但现在外面的刀光剑影还没停下 ,九娘就算是再大胆也不敢放她出去。
“小姐,这太危险。”
就在九娘开口时,外面的打斗声忽然停了,应该是南越他们已经制服了歹人。
赵禾见这时候九娘脸上的反对之色已经淡了下去,顿时就踩着那双珍珠头的绣花鞋走到门口。她一开门,就看见在院中站着的穿着靛蓝色劲装的南越,后者手中还持着滴血的宽刃大刀。
赵禾拧了拧眉头。
南越已经先后退两步,跪了下去,“院中还未清扫,还请小姐回屋,我等……”
在开门的那瞬间,赵禾就已经闻到了院中的血腥味,压住嗓子里的翻涌,她没听南越说完,就先让后者起来,打断直接问:“怎么回事?”
南越:“有人误闯了寒水居,不过属下无能,没能留下活口。”
大约是这种情况赵禾先前已有过经历,所以她在短暂的不适后,很快冷静下来。
“又是贼匪?”她问。
如今这天下硝烟四起,良田荒废,虽不至于有“千里无烟爨之气”的惨淡,但百姓也着实艰难,饿着肚子,有胆子大的,自成一匪,流窜各地。
寒水居虽然在远离尘嚣的山林之中,但偶尔也有路过的山匪。
在山匪眼中,寒水居当然就成了一块肥肉。只不过来啃的时候,才知道是一块铁板。
赵禾上一次亲眼见了血肉横飞后,很是受了一番惊吓,作为从前在法治社会的好公民,第一次见到这么粗暴的杀人场面,高热不退了好几天。
她这一病,把九娘和南越一行人急得不行,周边城镇的郎中差不多全都被拎了过来,万幸这祖宗最后烧退。
赵禾从前就不是娇软的性子,知道如今世道不太平,像是杀人掠货这种事情随时都在发生,不能接受的场面,她强迫自己接受。
“不是。”南越迟疑了一下,他也没看出来对方是什么路子,“好像是为了追杀一个人。”
赵禾目光从南越的肩头后眺去,看见靠近寒水居门口的马厩草棚顶被砸下来一大洞,马厩外这时候就半坐着一人,现在看见对方应该身受重伤,护卫看守在其身旁。
这就是南越口中那个被追杀的人。
赵禾抬脚就要走去。
南越不动声色在赵禾要去的路上一拦,持剑低头,那阻拦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此人危险。”南越说。
“她已经受伤了。”赵禾道。
南越没让开。
赵禾无奈,只能招手,让九娘过去,“她对护卫的敌意很大,九娘你去看看吧,既然是被追杀,我们还不知道情况,别让人死了。”
赵禾再走出院子时,已是皓月当空。巴州夜空晴朗,寒水居处于山坳处,环境清幽,一抬头是巍峨高山和重重树影,还有静谧星河。
九娘来到她身边,伸手给她披上披风,低声汇报着西面那屋子的人的情况:“下午找了大夫,不过她失血过多,我过去的时候她已是强弩之末,昏了过去还没醒来。”
“她是谁可知道了吗?”赵禾看着院子中一块被护卫们特意给她开出来的小菜园,蹙了蹙眉问。
九娘将从对方身上搜出来的一枚平安福递给赵禾,“不知,不过从这荷包上的绣法来看,应该是大理国白族的绣技。”
九娘是府上针线活做得最好的绣娘,曾被先帝夸赞,宫中锦绣坊的宫女手艺不足她的十之一二。天下绣技,鲜少有九娘不知道的。
赵禾伸出纤细的手指,在那块布料上轻轻摩挲了两下,“算了,如今多事之秋,我们也不必节外生枝。既然救下来了,就先让人在这里养着吧。”
九娘仍旧担心,“可是小姐,主上说过,寒水居外人不可进一步,擅闯者,杀无赦。”
西面屋子的如果真是什么平常人,能引来这么多追杀她的人吗?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赵禾失笑,“过几日,我们不就准备要离开了吗?还守着这条规矩做什么?再说了,她也不会跟着我们,管她什么身份,都跟我们无关。”
九娘动了动唇,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赵禾此刻已经回头看着她,那张在有些朦胧的月色下看起来还显得格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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