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喜欢这些。
这不过是一句极其普通的话,却像是炸开在了姜云鸢的耳边。
李清阳大师把《清平图》赠给了自己的忘年之交、当时的文渊侯世子姜恒时。
这是极其私密的事情,她不过也是意外听得。
如果是这样,那她是——姜云画!
姜云鸢定定看着姜弦,一种厌恶油然而生。
她的娘已经输过一回了,凭着如今身份逆转,她也万万不能再输一回。
整整过了半个时辰,太子殿下才恍然想起今日还有众多人等着。
他命人收好画,再回看着姜弦时,已经亲切了不少。
“姜姑娘,你入席吧 ”
姜弦等这句话已经好久了。
她轻快地行了礼,就坐回了纪玉蕊为她准备的位置。
这个位置很是周到,略略靠后,在间隔如此宽的大殿,也算是应和了周嬷嬷的嘱托。
姜弦谨记着教诲,少言多听。
至于往来的敬酒,姜弦自知实在跟她没关系,偶尔她自尝几口,也算是不辜负佳酿。
直到未时过,才得宾客尽欢,盛宴散去。
那些官员大臣自然而然跟着太子殿下去了偏殿议事。
未得官位的世家子弟、连同女眷则早被纪玉蕊安排,各自去了安华台可供欣赏的去处。
纪玉蕊身为太子良娣,不能时时看护姜弦,便让自己的贴身侍女跟着姜弦。
回廊曲折,绕过点点青翠的甬道,过了花镂门,便是素练泉。
姜弦只是向那边看了一眼,就有七八个姑娘抬头看着她。
周嬷嬷的话适时又跑了出来:
后院里的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姑娘你就别搭理她们!
姜弦脚步一停。
她这次是受景宁王所托而来,虽然她也看得出来,景宁王八成是诓了她。
关心则乱,若细想来,侯爷怎么会被那些断袖之类的流言绕着。
如今这模样,定然是侯爷不想成亲,所以天家才会借此,聚着贵女让侯爷选。
虽然她觉得侯爷确实该有个好姑娘陪着,不过这情爱之事,讲的是缘分和两情相悦,如此匆忙未必是件好事。
不过……姜弦看着向她而来的姜云鸢,自觉现在还是关心关心她自己比较重要。
她打定主意,不想和姜云鸢多说。
谁料想姜云鸢直接开口喊住了她。
姜弦无奈之下,只好转过身回了个礼。
“姜弦姑娘,今日大殿上云灵不懂事,我想着觉得万分失礼,所以来向你道歉。”
姜弦看了她一眼,美人清丽,说不尽的楚楚可怜。
“刚刚大殿上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云鸢姑娘是觉得我小肚鸡肠?”
姜云鸢连忙摆摆手:“怎么会,只是觉得名画珍贵,姜姑娘必然也是爱画之人,所以实则是想请姑娘来日到我们文渊侯府一同赏赏画。”
文渊侯府?
姜弦真觉得自己要是去了,怕不是要把自己呕死。
她抬眸看着姜云鸢,态度极尽真诚:“我并非爱画之人,倒是爱酒之人,姑娘要和我同饮?”
姜云鸢愣了一愣,她是母亲按照高门主母培养的,岂能做这样挽袖狂饮的姿态。
在姜云鸢踌躇时,姜弦叹了口气:“罢了,姑娘身份贵重,若是真和我做了这样的事,实在是过于掉价了。”
姜弦的话说的直白,甚至一瞬间说到了姜云鸢的心坎上。
不过,姜云鸢可不会这么简简单单应承下去。
她是一定要看看这位姜弦是谁。
更何况如今她要是真顺着姜弦的话说了,未来不知道有没有人嚼舌根子说她看不起景宁王和纪良娣的私交好友?
姜云鸢笑意浅浅,“那我家有上好的果子酒,姑娘可以一饮。”
果子酒?呵,北疆烈酒喝不喝?
姜弦不知道姜云鸢为何缠上她,但她却不想耽误时间了。
正打算婉言拒绝,不料一声“姜弦”打断了她。
姜弦看过去,甬道那头站着处理完宫务的纪玉蕊。
她头上的步摇如若风吹过的的玉兰花,随着她步步生辉。
“姜弦,你过来。”
姜弦向姜云鸢施礼后,走到了纪玉蕊身边。
纪玉蕊道:“各位贵女,楚都春日多风雨,看看这安华台的天,怕是要变了。”
“各位要是玩累了,厢房设在明月楼。”
说罢,纪玉蕊看向坐在八角凉亭里看书的陈安洛和在一旁由元一伺候着吃点心的陈书沅道:“两位乡君还是住在弄影阁。”
陈安洛和陈书沅向纪玉蕊施过礼、表明自己知晓后,便各自做起自己的事情。
纪玉蕊说完,不动声色带走了姜弦。
过了素练泉,等到众人看不见的时候,她才点了点姜弦的额头:“你看看你,今日出了多大的风头。”
过了半晌,她又细细打量了一下姜弦道:“明明那么多衣裳,偏偏选了这么个色。”
纪玉蕊偏头想了想陈淮和姜弦站在一起的模样,又嗤笑出声:“不过,还真配!”
姜弦松了松脖子,一开始没领悟到纪玉蕊话中深意,等听明白了,一下便觉得清醒不少!
“纪姐姐,不能胡说。”
“侯爷岂是我能配得上的?!”
纪玉蕊道:“那景宁王请你过来,你应承的时候不知道,侯爷这次必须选一个贵女,不然便是抗旨了吗?”
姜弦当真不知道这些。
景宁王说话十句里面风流话就有七八句,她只当是侯爷受了流言,需要她做个托儿,可今日才明白,还有这样的事。
“可是,也不至于抗旨这么严重吧?”
“别人那不过是家事,自然不严重。但宣平侯不一样。”
纪玉蕊走在姜弦身侧道,轻声道:“宣平侯府被誉为大楚长城,其中又以宣平侯为最。”
宣平侯陈淮降生在淮水之战前夕。
当时数十位高僧齐聚,测得陈淮是天命将星,护佑大楚。
那一战原本艰难,战况日下,可似乎是印证天命,大楚军队竟然扭转劣势、反败为胜。
自此后,陈淮这位被天命选中的人便是名符其实了。
后来,陈淮十二岁在定边军训练,十四岁去南海,十七岁扶灵而战、大胜而归,桩桩件件无一不说明他的重要。
既然如此,陛下和长公主自然在意他的身家大事。
更何况,如今他是宣平侯府唯一的男丁。
姜弦听着,久久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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