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有城坐在尊位上,抚了抚额头,略微苦恼地看着下首的几个臣子。皇后沐齐齐就坐在她旁边,温柔地看皇帝的笑话。
“安置得怎么样了?”宁有城语气很平和,“朕听闻若朵公主毁容了?”
陆小阙听到宫中传召,与几位同僚一同进了宫。因为鸿胪卿不在,此时陆小阙就接过了皇帝的问话。她略微俯身,拱手回复道:“回陛下,公主脸颊被烫伤,现在发热刚退,还卧病在床。太医说没有生死之忧,伤口会留疤痕。”
“其余使节,俱安然无恙。”陆小阙平铺直叙。事实的确如此,火势汹汹,但除了若朵公主,没有其他人受伤。若朵公主躲了剧情里的杀机,没想到,原剧情没有的火灾出现了。
“使节住宿已经重新安排,请陛下放心。”
宁有城颔首,说道:“你做事,朕放心。”这段时间,足够他看出陆小阙做事还算妥当。忽然,他有些好奇地问道:“朕听闻……若朵公主本来已经逃出来了?”
陆小阙回忆起昨日的情景。她一到使馆,就看见若朵公主冲进了火场里,奋不顾身。不多时,她抱着一个侍女出来,就在跨出门槛的时候,头上边落下一块烧红的木头,贴着她的额头和脸落到地上,直接将她烫伤了。
当时公主一声不吭,待太医上前,她还抓着人家的手,迫切地请求道:“我没事,先救她!”
此情此景,令陆小阙非常动容。在这个地方,或许有人觉得若朵公主傻,看不惯她为了救一个侍女,竟然让自己受伤了。陆小阙看来,这姑娘傻得可爱。她忽然想念“现代”当中遇到的那些小傻子了。
陆小阙将事情原原本本地描述给皇帝和皇后,又为她描补道:“请陛下恕罪。那侍女照顾公主长大,公主难免有恻隐之心,人之常情。公主此举,真诚可见。”说着,她拱手一拜,面上露出动容之色。
沐齐齐听到此话,她起身到了陆小阙跟前,拍拍她的肩膀,道:“陆大人不必多礼。”见陆小阙应声,又直起身来,她又说道:“本宫亦是有些动容啊。若朵公主性情真挚。这是个好姑娘。”
宁有城说道:“齐齐,我想起了你我年少时……若不是你相救……”
皇后转头看着丈夫,说道:“宁大哥,你还记着呢?”皇后也陷入了回忆,随后笑了笑,又重新将心思拉回眼前。
宁有城上前,说道:“怎么可能不记得?我当日就暗暗发誓,若能创业有成,朕的江山定与你共享!”
沐齐齐:“您不曾食言。”
众人都恭敬地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帝后和睦,他们并不是第一天知道。皇帝也不是第一回说这样的话。士大夫们颇有微词,但开国的那些功臣都没反对,半途入局的他们又能说什么呢?他们只能接受皇帝议政时,总有皇后的身影。
陆小阙也看着这一幕。按照其他世界的观念看来,宁有城并不是一个好丈夫。他为了生下继承人,后宫之中妃嫔很多。他不是一个忠贞的丈夫。然而,在这个世界的世俗观念中,他又是一个难得的好丈夫。
他愿意跟妻子分享权力,怎么能不算爱呢?怜惜也许会因岁月而老去,权力却像美酒,越酿越醇。
只是,这对夫妻在这里说这些,又想做些什么呢?
这对夫妻,可不是说话做事随意的人啊。是为了若朵公主一事吗?公主毁容之后,有些大臣就提出,容貌损毁者不可入宫。皇后直接回应过,道是本朝没有这等规矩,可还是有人不依不饶,想要破坏联姻。
若朵公主在入宁国之后,就已经与宫中有了默契。她会入宫为妃,换取朝廷庇护流蓝国。同时,流蓝国当政的那位国王,也默许朝廷将会插手流蓝国某些事务。
流蓝国是宁国出海的一个重要中转地,位置特殊,又有奇珍异宝无数。其国内因兄弟争权,国王地位不稳,这是一个很好的插手流蓝的机会。本就是正正经经的政治联姻,如今此事一出,宫中会怎么应对?
陆小阙心中的疑虑很快就有了答案。只见皇后面带无奈,叹息一声,然后说道:“公主远道而来,原就万分艰难。如今因故……朝中却有大臣……”她话没说尽,却把想说的全说出来了。
朝中的动向,殿内众人都知道。不会有人听不明白她这一番话。
宁有城抓着她的手,拍了拍。
陆小阙暗自想道:“这夫妻俩真是处处相似啊。”
此时有一个大臣出列,言语铿锵:“娘娘多虑了。若朵公主来到宁国,为的是宁国与流蓝。朝中一些冥顽不灵之辈,鼠目寸光,陛下与娘娘不必多虑。”
宁有城道:“皇后多加关照也就是。宁国和流蓝的关系不会变。”
沐齐齐又是一声叹息,道:“莫要慢待了公主。”
说着,她转头看向陆小阙,说道:“你回去多安抚公主。就说若她愿意,一切不变。若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待火灾缘由查明,定给她一个交代。本宫给若朵公主准备的赏赐,等会儿陆大人离宫的时候,就一并带出去吧。”
陆小阙微微低头,拱手回应道:“臣知道了。”
她带着两人副手离去的时候,沐齐齐亲自送行。跨过门槛,到了殿外不远处,沐齐齐拉起了陆小阙的手。
陆小阙顿了一下,握住了皇后的手,看向沐齐齐。
只见她轻缓地说道:“此事就烦忧表妹上心了。一定要安抚好若朵公主。流蓝……对陛下的海贸布局很重要。我们和她的父亲已经达成了协议。若是……”
沐齐齐又犹豫了一下,道:“若是公主愿意,本宫愿意以贵妃之位相酬。宫中绝没有人敢挑衅、讥讽于她。”
“……若是……她有顾虑,宁国也可以给她宗室爵位,让她风光留在宁国。这是她父亲的意思。流蓝太弱小了。流蓝王想要女儿在宁国站稳脚跟。”
陆小阙脑海里,齐大财的身影一闪而过。她轻轻颔首,回道:“您放心吧。”
沐齐齐放开了陆小阙的手。
陆小阙转身的时候,听到殿里传来皇帝的声音:“……罪魁祸首,朕一个也不想放过!若朵公主为什么出事,有些人比朕清楚!那个侍女代人受过罢了……严惩不贷……”
她若有所思,剧情里,公主的死真是意外吗?这次的事情,再次印证了剧情也不是很准确。剧情,也不过是推演罢了,不能尽信。走了一段路,离得更远一些,陆小阙就真的完全听不到了。她放快了自己的脚步,往宫门方向去了。
出了内城,陆小阙又是马不停蹄,带着宫里的赏赐去了若朵公主的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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