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吏房,明昭开始起草呈交给兵部的文书。
文登荣的话让她意识到改变自己的字迹刻不容缓,但这不是一时半刻能做到的。
经过这段时日磨炼,明昭已经完全上手了公文撰写的行文格式,很快就将需要的文书写好。
呈交给文登荣审阅过后,未免出现意外,她拜托同僚将这封邸报重新誊抄一遍,再封好发往京中。
邸报是急递进京的,正好于林瑾之即将出发的前一晚抵达。
当晚由兵部呈递宫中,同清明台太监们过目。
兵部尚书拿起拆信刀裁开口子,从中抽出邸报。
夜晚灯火昏昏,他没注意信封里头还有一份。
几张纸随着尚书抽拉的动作掉出来,缓缓飘落在地上。
其中还有一张飘得远了些,来到前头清明台掌令脚下。
林瑾之弯腰并指,拾起那张泛黄的纸张,本想将其递给身边的小太监,冥冥中有什么吸引着他瞥了一眼,怔住了。
这字迹,有些眼熟。
他忙令尚书将手上剩余的邸报拿来,发现散落的部分与尚书手上的几页一模一样的内容,不过字迹不甚相同。
看起来有一份是另外誊抄的,只是送来时粗心大意,将其两份一齐放了进去。
林瑾之分了其中一份下去,自己留下另一份细细端详,微微蹙眉,他眯了眯细长的凤眼,似乎想透过纸背瞧出什么来。
若有所思地轻抚纸张角落“经历司”的红章,虽然理智告诉他一个不容置喙的事实,但心底还是埋下怀疑的种子。
看来这一趟北境监军之行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那日过后,明昭得了闲便苦练书法,同僚见了打趣道:“小张大人怎么开始练字了?咱在这儿也不用科举,有这时间不如跟咱们到城内逍遥快活去!”
还没等明昭开口,文登荣已经挡了他们没遮拦的下流玩笑:“去!去!人家才几岁,正是进取之年,别来祸害人!”
见上司来了,同僚们也收起嬉皮笑脸,转身开始假装正经做自己的事去了。
每日都在一个营帐中共事,明昭本来便没想背着人,也就没有藏着掖着。
文登荣踱步而来,拿起明昭桌上练满字的纸,一只手捋着胡子,沉默地观察了一会儿。
“老夫其实也好奇你为何开始练起字了,前些日子说你的字秀气其实并无贬意。”
明昭怕文登荣想太多连忙道:“属下明白,只不过是觉着如今来了经历司,来往的都是些公文,字写得太小气总是不妥。”
闻言文登荣放下纸,沉思片刻道:“我那儿有一本大家字帖,明日当值时给你带来。”
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明昭双眼放光:“多谢文大人!您帮了属下太多了,真不知道该如何感激才好。”
文登荣和蔼地笑起来,皱纹堆积在眼尾却不掩儒雅风姿:“世道本就艰难,能读书更是可贵。你有上进的心,这些对我不过举手之劳。沙场刀剑无眼,就算我给自己积德了。”
明昭这番话确是肺腑之言而非溜须拍马,从军前她就做好了不知多少年才能向上爬的准备。
本来自己孤身来此,没有什么人脉,与父亲的旧部接触也为时尚早。不到不得已的时候,她更不想动用慕绯行的筹码。
幸得文登荣赏识才能一举跨入军中官吏之列。若非到了经历司,她不可能在短短半月知道这么多消息。
得了好帖,明昭开始挑灯夜习,经历司别的不多,笔墨纸砚是绝对齐备的。
一时间她的心思大多扑在练字上,没有去关注太多别的事。
这晚明昭伏案忙碌,忽听一阵窸窣细响,扭头看去,原是水娃漏夜而来。
“师父,在作甚呢?”毛茸茸的小脑袋凑过来扒住书案边,稚嫩的眼中满是好奇。
明昭见是水娃放下了警惕,继续提笔:“练字呢。”
写着写着她脑中灵光一现,转头向水娃道:“你可识得字?”
闻言小孩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想学吗?”
小脑袋运动的方向迅速变成了上下,在昏暗的烛光中晃出虚影。
原来只她一人,烛火暗些便罢了,可不能把这孩子的眼睛熬坏了。明昭搁下笔,转身翻出烛台又点上几根。
水娃见此怯怯道:“师父,这样没事吗,不算公器私用吗?”
看着火光逐渐传递,明昭带着笑意:“小鬼头,你这会儿倒是开始守规矩了。”
收拾出一张空书案来,环顾营帐中的书架,明昭犯了难。这地本就不是学堂书房,自然没什么习字用的字帖书籍。思索片刻,明昭的目光转到自己方才练废的几张纸上,有了主意。
她回到自己的书案前,铺开一张新纸,摹着文登荣给的字帖,提出几个笔画,又挑出简单的字临在一边。
将这张纸放在水娃面前,明昭绕到他身后,另取了支毛笔塞到小孩手里,俯下身,握着他的手开始学习握笔和书写的力度与姿势。
水娃人生书写的第一个字从笔下诞生,看着有些微微泛黄的纸上留下浓墨重彩的痕迹,他的眼睛瞪大了,带着水光与惊喜:“这是我写的字!我能写字了!”
见他这幅样子,明昭有些心疼,揉了揉他的头:“你自己体会方才我带你写的感觉,把这些字多临几遍。习字的基础很重要,有学不会想不通的要及时请教我。”
水娃点头,马上专心致志地投入练习。
若说刚来时他总害怕给明昭惹麻烦,有什么不明白的也憋着,险些在习武时练乱了气息,现下他已经完全信任了明昭,也少了这些拘谨和顾虑。
明昭不打扰他,转身去了自己的位子,于是俩师徒就开始在经历司的吏房里头一同练字。
时间飞逝,月上三竿,明昭听见外头打更的声音,敲了敲水娃的桌板,告诉他该走了。
水娃头一回练字,还满心欢喜,意犹未尽。虽然这些笔画如长虫歪七扭八地趴在纸上,他还是恋恋不舍地将自己习的字收起来,又很有眼力见地将工具都复位。
临走前,他攥着手中叠得极工整的纸张,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明昭提出请求:“师父,我可以······把这张字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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