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阁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见到陈工的儿子。
周六晚上下班,他正琢磨着晚饭再去哪个小店对付点,刚出车间就被人堵在了门口。来人头发半长不长的搭在肩膀上,发梢还带了点卷,像刚从报亭外面摆的杂志封面上抠下来似的。大冷天的,花衬衣外面就穿了件皮衣,还敞着怀儿,冻得话都说不利索。
“你,你就是易阁吧。”他边跺脚边说。
易阁眯了下眼睛,“你认识我?”
“一猜就是,你可太好认了。”那人哆嗦着凑上来,“我叫陈家旺,我爸让我来找你的。”
“……”
这形象,实在看不出是忠厚老实的陈工养出来的儿子。
易阁扯了扯嘴角,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三九八这一块属你最帅,这我能认不出来?”
易阁无言以对,片刻后才说:“天都黑了你来找我干嘛,请我吃饭啊。”
“可以啊。”陈家旺打了个寒颤,“咱别杵着了,边走边说吧。”
“去哪?”
“你不是买衣服吗,哥带你去。明天歇班吧,这么着急回家干啥。”
易阁不想去,“这都几点了,人家卖衣服的不下班啊。”
“啧。”陈家旺撩了撩头发,“我看你挺聪明啊,说的这是什么话。那可是大商场,都是晚上八九点才下班,要不然怎么做生意啊。”
易阁拉上自己的棉袄拉链说算了,他今天没带几块钱。
陈家旺:“跟哥出去能让你花钱吗。”
易阁想起来陈工经常捧在手里的图案都掉没了的茶缸,问:“你钱很多啊?”
“那吃饭的钱还能没有嘛,哎呀你就走吧,反正都得吃饭。
“你来雁山都没出来逛过吧?好玩的多着呢。”
易阁微微蹙眉:“你不是朋友很多吗,为什么非要拉上我?”
陈家旺嘿嘿笑着,神秘兮兮地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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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旺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两个女生,一个红棉袄,一个蓝皮鞋。易阁没仔细看脸,只觉得人叽叽喳喳的有些聒噪。
陈家旺十分哥俩好地搂着他上公交车,还不忘回头跟他的朋友们吹牛,说:“怎么样,我弟弟够帅吧。”
易阁把他的胳膊甩下来,面无表情找了个座位坐下,这是拿他当谈资了,还当着本人的面。
红棉袄跟陈家旺说笑了一会儿后自然而然站到了易阁旁边,“哎哥哥,我想坐这,你让让我行不行?”
易阁说不行。
“哎呀呀。”陈家旺挪了一步挡在红棉袄和易阁中间,“我弟上了一天班,还得给你让座啊,懂不懂事。”
“我跟你说话了吗,有你什么事啊,起开啦。”
陈家旺:“我愿意跟你说话行不行?怎么着,今晚上准备去哪吃啊。”
红棉袄笑骂了他几句不要脸,才说:“你不是说陪他去买东西,我知道那附近新开了一家羊肉汤,喝不喝?”
“喝呀,当然喝。”
易阁没兴趣跟几个陌生人吃饭,更何况还有女孩在。他垂眸看着前排椅背上的小广告,想着买完洗发露就回家,赶紧把头发上这个熏人的味道洗掉。
坐了十来站,几个人被陈家旺咋咋唬唬拽下了车。易阁留意了一眼不远处的路牌,不是四方路。
他叫了陈家旺一声,“我们不是去那个钟楼百货吗?”
陈家旺笑着凑过来撞了撞他的肩膀,“我说哥们儿你土不土啊,咱这么时髦的人去什么钟楼百货啊。”
“那去哪?”
“拐个弯儿就到了,你急什么。”
红棉袄闻言朝易阁招招手,“哥哥,一会儿要是有好看的衣服我买给你啊。”
易阁扫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不用,你的审美跟我不一样。”
“啊?什么不一样?”
“你这个红棉袄就太时髦了我欣赏不来,我喜欢土的。”
易阁说得正经,但不妨碍几个人听完都笑了起来。
蓝皮鞋趁机偷瞄了他好几眼,易阁余光里看得一清二楚。这种目光他上学时经历了太多,让他觉得不舒服。
可能是周末的缘故,商场人很多。易阁跟在陈家旺后面,刚一进门就被柜台里的金镯子晃了一下眼。
嚯,这可不是他能消费得起的地方。
他叫住陈家旺,“我就想买个洗发露,用不着这么大阵仗吧。”
陈家旺故作老成、语重心长道:“带你见见世面,开开眼,老跟我爸那种老古董呆在一起,你会变成小古董的。”
易阁眉头紧锁,觉得自己今天一脚踏贼船上了。还没等他再说什么,红棉袄就大声招呼着他们上二楼。
“走走走。”陈家旺推了把易阁的胳膊,“逛逛又不要钱咯。”
易阁只得跟着人群慢慢上楼梯。
红棉袄喜欢说话逗他,不管回不回应她都一样来劲,说些有的没的。易阁偶尔敷衍两句,陈家旺就跟着瞎起哄。
如果这不是陈工的儿子,易阁恐怕早就甩手走人了。
“二楼人还少点哎。”红棉袄倒退着走,跟易阁面对面说。
易阁摸了一件衣服的吊牌看,随口说:“你这样怎么看衣服?”
“那你帮我看嘛,你看上哪件土衣服我就买哪件好啦。”
易阁放开吊牌继续往前走。
红棉袄笑得开心:“那你觉得我穿这个好看吗?”
易阁想说不好看。话还没出口,有人从身后急匆匆擦着他的手臂跑过去,手里的东西刚巧撞在红棉袄腿上。
“哎——”红棉袄没留神被撞了个踉跄。
对方见状垂着头连声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易阁原本没在意这段小插曲,听到这话却蓦地一怔,这声音是……
他稍稍歪了下头,这才看清那人刘海遮掩下的熟悉面容。
——昌灵。
她怎么在这?
昌灵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衫,拎着两大袋像是盒饭的东西,提手都勒进了手指里。头发松松垮垮的绑在颈后,弯腰跟红棉袄道歉时会有两缕不听话的垂在脸侧,看起来十分狼狈。
易阁不自觉地皱眉,这才分开几天,怎么就过成这样了?
昌灵倒是没注意到他,还在不停地道歉,声音像是快哭出来:“真的太对不起了,是我太着急了,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红棉袄拍了拍裤腿,看起来没什么事儿,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喊:
“昌灵,你墨迹什么呢,想饿死我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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