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之莺
文/桃苏子
2025.1.16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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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怀城,雨水多到落不尽似的,雾霭蒙着灰沉沉的天空,一切都如同梁然这几天的心情。
她不明白。
为什么死的是她爸爸。
为什么梁幸均什么都没有做错,得癌的却是他?
就因为他喝着被制毒污染过的水源?
凭什么现在躺在医院里治疗的是她妹妹。那些制毒的人却可以人去楼空,逍遥法外。
凭什么?
病房寂静,梁悦从熟睡里醒来,十五岁的女生面对最亲的人,表达的担心都写在眼睛里,视线落在梁然身上。
“姐……”她握住梁然的手,细白的手背上还插着置留针。
梁悦是想问梁然,眼睛红红的,是不是哭过啊。只是梁悦一向很听话,就这样安静地搭着梁然的手,很乖地抿起唇。
梁然笑了笑,问:“还疼吗?”
梁悦摇头。
“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梁悦说不饿。
“悦悦今天很厉害呀,气色都好多了。”
梁悦翘起唇角。
她们都明白这是彼此强撑起来的安慰。
一张试卷整齐地叠放在床头,梁悦转头看见。
梁然捕捉到梁悦的失神,拿过那份初三数学模拟卷:“你们班长送来的,要做吗?”
梁悦点头。
梁然将床升起高度,展开小桌板,铺好试卷,拿来笔和草稿纸。
房门外映入高大的身影,是林甄与他的搭档。
梁然望去:“我出去一下。”
梁悦点点头,朝林甄他们打招呼喊一声哥哥,继续低头做题。
梁然来到走廊的尽头。
窗外,倾覆的阴雨肆无忌惮吞噬着整座城市。
林甄说:“今天也在你家找过,依旧没有新线索。梁然,你家这边就到这里吧,一切交给我们。”
梁然沉默。
从梁幸均查出癌症,就更确信附近的颜料厂有问题。他与同样患癌的邻居去过颜料厂附近,企图寻找与制毒有关的证据。
梁然很确信,依照她爸爸做事谨慎的性格,肯定会留下些东西。
可禁毒大队这几天查遍了,她也找过无数遍,梁幸均郊区那座院子和市中心几处房产依旧没有关于那家颜料厂的证据。
漫长的沉默被窗外淅沥的雨声替代,所掠的风都这样寒冷砭骨。
软薄的羊绒毛衣不足以抵挡这股冰冷潮湿的风。
梁然抱了抱手臂,抬起眼:“那家颜料厂搬到哪去了,嫌疑人还是没抓到?”
“抓到几个,但是无关紧要的成员。”
“能告诉我他们搬到哪去了吗?”
林甄抿唇,没有回答。
“我作为受害人的家属,有权利知道吧。”
“案情重大,抱歉。”
梁然眼里的光一寸寸黯淡。
但她仍有一股执着。
“对我也不能说吗?”
林甄漆黑的眼矛盾却坚决,警察的职责所在。
但对梁然,他一向有职业以外的妥协。
他跟搭档招呼:“你先去,叫陆明开我车来,我稍后到。”
他的搭档跟梁然道别,梁然礼貌地点了下头。
林甄目光落在梁然身上,带着显而可见的松懈与同情。
梁然知道,感情上他还是没有变。
如同她爸爸那座院中的洋槐树,在画板与水彩下四季更替,回首却依旧伫立在那一隅原地。
应该算是青梅竹马吧,她与林甄。
大二时,她的确因为林甄热烈的表白和警校生的光环心动过。
可同样都是学生,她后来才清楚地明白警校生与普通大学生的差别。
他没有时间,她也受不了他们警校严格的管理,一学期才能见一面。
甚至在他毕业入职警局后,时间依旧不属于他们。
梁然受不了每次约会时,随时被电话支配走的林甄。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她的男朋友警校毕业,是禁毒警察。
那天怀城的大雨从傍晚下到第二天清晨,她在学校后山的树上被绳索捆吊了十六个小时。
勒破的双腕伤口泡在雨水下,分秒不休的疼痛砭骨而颤抖,麻木到没有知觉的双臂似乎随时都会从肩胛处断裂。
冰冷雨水、昏暗天地都彻底覆灭梁然所有的希望,包括那段原本就已经有了裂痕的感情。
被救下来后,梁然发烧三天,梦里也是绑她的男生那些恶毒的诅咒。
她实在忘不了磕过药的男生那种神智错乱间的变态。
林甄那天终于有了假,可以在病房里守着她一整夜。
他不停跟她说对不起。
梁然很疲惫地说“我们还是分手吧”。
她不是因为那件事怪林甄,他没有错。
只是他们不适合。
是她自己做不到享受警察男友光环的同时,与风险共担。
初恋好像没持续太久,也没带给她多大浪漫和喜悦。相反,给她的全是担惊受怕的惊吓。很长又很短暂的感情就这样被现实打败了。
雨声渐小,窗外的阴雨有停的趋势。
林甄嗓音有了松动:“那群人已经撤离云村,但仍在市内。虽然没有确切的消息,但这案子可能牵扯到省厅一项专案,我们市局都受上面管派,能做的尽力了。”
“在市内?有具体位置吗?”梁然抓住重点。
“你想做什么?”
林甄有些警告的意味:“梁然,他们可是毒贩,这是你插手不了的,你别随着性子来。”
“从梁叔去世到局里查封那家颜料厂,他们没有怀疑到梁叔身上,也不会牵扯到你与小悦。我希望你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不要再管了。”
林甄说:“相信我。”
梁然有想过,要亲手找到证据把那些人送进监狱。
但这段时间见识过那些人的狡诈,证据显然没有她想象的容易。
她双眼黯淡,无声地垂下头,抱紧被风吹得有些冷的手臂。
林甄与她回到病房。
梁悦做题认真,有一点被打扰的挫顿,但良好的教养让梁悦礼貌地停下笔。
梁然看出来,便说:“我回家取下电脑,让阿姨先陪你。”
梁悦说好,叮嘱她记得带伞。
保姆张姨要送梁然。
林甄让张姨留下,对梁然说:“我送你。”
梁然与他一起来到停车场。
林甄打开副驾驶车门,渐小的雨势极似缥缈的丝线,城市雾气重重。她坐上车,林甄细心地为她关车门。
如果没有这次的事,梁然与他应该也不会再有这些交集。
安静的车厢倒衬托得林甄的侧目打量明显起来。
“怀城春天常下雨,你几年没回来都忘了这边气候了吧,应该穿厚一点的外套。”
梁然穿着一件薄薄的羊绒毛衣,裙子也是软薄的纱裙。
从大二那年被那个神志不清的吸毒男生报复后,短暂的初恋熄灭在那一年,她的学业也中断在那年,很快便办理留学转到了美国。为了防止那群吸毒的人再报复,梁幸均还费了功夫为梁然改成了现在的名字,抹掉了她以前的很多痕迹。梁然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再回过南城,即便是过年也是梁幸均带着梁悦飞到国外和她团聚。家里不常住了,连衣柜也像是被清空了,最近也是随便穿的以前的衣服。
她只是说起:“这几天我爸爸的事麻烦你了。”
“我职责所在,而且我也没帮到什么。我爸妈也很担心你。”林甄担忧地看一眼梁然,紧握方向盘,“他们说你有时间的话,希望你到他们那吃个饭,要是工作太忙,他们可以帮忙照顾小悦。”
他微顿,像是怕她多想,额外补充:“我很少回去,不会在家。”
他们两家从爷爷辈便是旧交。
梁然抿了抿唇,礼貌地说:“帮我谢过叔叔阿姨。”
两人一时间都没再说话。
安静中,林甄接到两个工作电话,对讲里也有搭档余青的声音,在说一个案子抓捕的情况。
林甄握着对讲:“需要我过来么?”
余青应该想到他这样问便是不方便:“叫陆明吧,你先忙你的。”
梁然说:“你把我放下来吧,我叫个车。”
“没关系,他们人手够。”
梁然不愿耽误他:“我叫车很方便。”
林甄没听她的,照常按路线行驶,梁然不好再拒绝。
挡风玻璃敲下细密的雨点,这场无休止的阴雨又急落起来。
梁然却按下车窗,沁凉的风拂过脸颊,她安静地看后视镜被雨滴一颗颗覆住,清晰镜面模糊得辨不清城市的面目。
梁幸均好无辜。
他是个豁达又浪漫的人,喜欢那边村子的风景,这些年都住在那里安心搞创作。
他的癌症不是意外,那家偷偷摸摸的颜料厂完全该死,他们在河流中处理了大批高浓度的化学废水。
雨在短短两分钟里越下越大。
梁然升上车窗。
“小真。”林甄叫了梁然从前的名字,梁真。他有些停顿,张了张唇,“这些年你……”
他突然被对讲里余青紧急的声音打断:“嫌疑人进了华南路的烂尾楼,谁离最近?”
“我这边近。”林甄忙答。
“方便吗?”
林甄说:“方便。”
林甄结束对讲,看向梁然,开口想说抱歉之类的话。
梁然已经举起手机:“我叫车了,抓坏人要紧,你快去。”
他的目光满是歉意,将车停在路边,探身去拿后座的雨伞。
梁然接过,打开车门。
“小真。”
梁然才刚探出去半个身子,闻声将头转回车厢。
林甄目光深邃:“这个案子结束后我会调个新的岗位,我爸妈也希望我从禁毒大队出来。”
梁然笑了下:“挺好的,禁毒本来也危险。”
半开的车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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