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宗野在会所呆到凌晨五点才离开。
梁然这个点口渴醒来,喝水时打开手机,正好看到地图上的坐标一点点从会所到了一处住宅楼,两处坐标之间不到两公里。
梁然截图保存,脑子也牢牢记死了这个坐标。
天亮时,她拨了一次手机,对面无人接听,沈宗野应该还不在车上。
梁然正常去甲方的施工场地上班,一直到中午沈宗野的坐标都没有再变过。等梁然再次拨过去,她的手机已经提示关机,应该是电量耗尽了。
这一瞬间,她真的恨资本为什么不把待机时间做长一点。
监控无处不在的时代,想找一个人不算难。
梁然抽身去了酒店附近的派出所,请民警调查沈宗野那辆车的车主信息。
民警很快就通过监控帮她查到车主的信息,拨通号码跟那头说明了原委。
梁然就在旁边,听不到电话那端沈宗野的声音,只能听到女警握着电话说:“那麻烦你问下昨晚开你车的朋友。”
女警放下座机,对梁然说:“车主说车子是朋友在开,他得去证实一下。”
办公室里的电话很快就再响起,不是刚才的车主打来的,是沈宗野。
女警跟他沟通完,把电话递给梁然。
梁然接过座机。
声线低沉的男音传进耳中,明明只见过两回,梁然却已经记住了这道熟悉的声线。犹如潮湿雨季里向上而生的炉火,煮着一壶充满故事的冰岛生普。
这让梁然略微有些奇怪,她竟会对这道犯罪的声音产生这种印象。
沈宗野问:“你丢了手机在我车上,昨晚?”
“对,是我,我叫梁然。”梁然带着歉意:“不好意思把事情搞得这么麻烦,实在是我联系不上我的手机,应该是没电了,我昨晚回酒店就发现了,但我打了电话你可能没听到。”
沈宗野的呼吸声很平缓,听筒生出微微烫意,就像是一个站在暗处的人贴着梁然的耳朵,徐徐吐纳出滚烫的呼吸。
短短的间隙,梁然心脏不可控地跳快。
她应该相信自己的演技才是,应该冷静。
沈宗野:“看到了,在座位底下,手机壳粉色的?”
“对,是我的,不好意思。”
“你想怎么取?”
“看你方便,我过来找你?这是你的手机号吧,我记一下。”
沈宗野只说:“南宁东路方便吗?”
“方便。”
“那就拐角的咖啡店,玻璃门很大那家,你来拿。”
梁然的谢谢没有说完,沈宗野已经挂了电话。
她向女警要了手机号,打车去了约定的地点。
拐角有家很大的咖啡厅,玻璃橱窗干净明亮,靠窗坐着的两个女生在自拍,旁边一桌的男生拇指飞快地打着游戏。
梁然没有看到沈宗野的身影,推门走到点单台。
“请问有没有一位很英俊的青年来订过位置?”
“我们这里不需要订位……”打量着梁然的店员想了会儿:“你是不是叫梁然?”
梁然点头。
店员把手机递给了她,被装在一个透明的密封袋里。
店员说是一个很帅的青年送过来的,给叫梁然的女生。
没见到沈宗野,梁然有些失望,沈宗野的防备还是太重。
梁然问:“他有说什么吗?”
店员是个年轻的女生,看着梁然笑了起来:“他就说一个很漂亮的女生会来取,黑色长头发,皮肤白。”
“谢谢,我要一杯小白梨拿铁。”
挑了位置坐下,梁然拨起沈宗野的号码,沈宗野接听了。
“你好,是我,我是梁然。”
“我拿到手机了,谢谢。”
“拿到就行。”沈宗野的语气很淡。
梁然说:“我挺不好意思的,你号码能加到微信吗,你通过一下,我想表达一下我的感谢,挺麻烦你的。”
“不用了,我很忙。”沈宗野挂了电话。
梁然抿了很大一口咖啡,冰凉的涩感灌入喉咙,没有太意外。
这样的人城府越深,活在阳光底下的普通人就越危险。
她用沈宗野的手机号搜索出一个微信。
微信名字「绿野」
头像是张篮球赛场照片。
梁然反复放大,找不出有用的信息,发送了好友申请:「总得有个感谢的机会吧,梁然」
回到酒店,拆开密封袋时,梁然忽然愣了下,起身去翻外卖的包装袋,她记得袋子里应该有一次性手套。
她在台灯下反反复复地检查手机,戴着一次性手套学着刑侦剧里的方法,用胶带把手机粘了个遍,居然连一个指纹都没有。
沈宗野把手机装进这个密封袋里时,是反反复复把指纹全擦没了才装的?果然坏人都有这个习惯吗。
绝对是个大坏蛋了!
梁然感到后背一股阴森的冷气。
这人真可怕。
一直到第二天,沈宗野都没有通过梁然的好友申请。
第三天的时候,梁然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医院的VIP病房很安静,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落在干净的病床上。
梁然盯着手机地图上的坐标,反复放大又缩小。
她知道沈宗野的位置,但是再次出现就绝对不是巧合了,防备心那么重的人,她没有把握能找理由瞒过他。
“走什么神呢,我妈问我们吃不吃午饭。”乔思嘉问。
梁然在医院探望乔父乔母,二老去了食堂,来电话说食堂的酸菜鱼好吃,问要不要给他们带一份。
梁然摇摇头:“来时在甲方那吃过了。”
“那我也不吃,我减肥。”
梁然凭空问了一句:“如果一个在逃的坏人跟一个陌生人遇见三次,你说他会不会很防备这个人?”
“那肯定啊,我觉得吧这种能偶遇三次的人只有三种情况吧。”
乔思嘉对梁然一贯跳跃的思维已经习以为常,想了想说:“天生一对的CP,欠债的和讨债的,还有就是警察和坏蛋了。”
“怎么可能跟一个陌生人偶遇三次,我只在言情小说里见过。”
梁然靠着窗看向楼下的花园:“是啊,你说的很对。”
“最近还有时间追剧啊,还是被安利什么小说了?”
“随便刷了刷手机。”
“你手机捡回来没损失什么吧?”
“没有,完好无损。”
“对方要酬金了吗,你给多少钱?”
“我连他面都没见到,对方直接放到咖啡厅让我去取。”
乔思嘉表情一亮:“不错啊,拾金不昧,现在这样的人不多了。”
梁然只是笑了笑。
乔思嘉忽然想起来:“对了,你刚才说起偶遇,我前天在飞机上碰到许希希的前男友了。”
梁然愣了下才想起来许希希的前男友是谁:“那个开酒吧的富二代?”
乔思嘉点头:“你不够仗义吧,把人家名字都忘了。”
“没,向邬道,我记得。”
提起许希希,梁然依旧会觉得痛惜。
许希希是她一起长大的发小,两人从幼儿园到初中都在同一所学校,高中梁然报的是美院附中,这才和许希希分开。
她们的关系在那之前一直很亲近,许希希是一个性格比梁然活跃,又很热情的女生。
梁然始终都记得她初中第一次来月经,课间操时后知后觉摸到裤子上的血,操场上全是人,那是只穿短袖的夏天,突然降临的初潮让她手足无措。是许希希看见她透出血斑的裤子,飞快冲到食堂找小卖部老板借了遮阳伞,又冲到她身边气喘吁吁地让她别怕,把在小卖部买的卫生巾塞给她。
那个夏天,梁然和许希希挤在同一间厕所里,谁都还没用过,对着白色的小翅膀翻来覆去地研究。
梁然记忆里的许希希是小时候一起和她抢滑梯,被她挤得哭鼻子的样子。是初三分开时青春朝气的样子。
可现在再想起来,眼前只浮现起一张瘦到颧骨突出,皮肤蜡黄,眼神黯淡到没有焦距的脸。
许希希吸毒。
高考结束,她和同学在KTV认识了两个男生,男生带她们去了酒吧。
她在酒吧里喝下别人掺了药的酒。
从那后沾了瘾,再也没有戒掉。
许希希说是那两个男生骗她的。
梁然至今记得她说这话时不停掉的眼泪。
而向邬道是那家酒吧老板的儿子,他保护过许希希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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