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传来红枣莲子粥诱人的香味,郎君却恍若未觉,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捏书页一角,淡然翻过。
玉心拾阶而上。
瓢泼大雨倾洒成音,夜风微凉,烛火缠绵跃舞,昏黄烛光虚实不一,照着郎君俊美的侧颜。
玉心推门而入,一眼望去,竟不由得出了神。
唯见郎君靠在床上,手执一册书,正翻看得津津有味。鸦青墨丝尚未束起,擦着肩头垂落,被夜风一吹,竟悄悄飘了飘,又垂下。
闻得推门声,郎君抬眸,见了玉心,淡淡合上书。
端着梨木托盘的玉心忙低下头,双眼不自在地躲闪,她既非羞涩,亦非害怕,反而像偷了肉包被抓个正着的小孩。
未几,她紧张地咽口唾沫,压下心底的惊悸,抿抿唇,牵强地扯出一个微笑:“粥好了。”
郎君早已下榻,来到她身前接过托盘,将两碗粥端到桌上,随即拉过一张椅子:“姑娘请。”
玉心并不推辞,也请了他坐。
砂锅熬出的羹粥粘稠浓香,虽说是红枣莲子羹,里边却又添了雪白的银耳、鲜红饱满的枸杞。
银耳在唇舌间滑溜溜的,脆糯而不腻,恰到好处地配合着这碗羹粥,清甜甘润肺腑,如春雨滋润大地,留人眷恋。
昏黄的烛光更显缠绵,对立而坐的两个身影映在墙上,气氛静谧而美好。
“不知阁下姓甚名谁,家住何处?”玉心捧着桌上的陶碗,问起她早便想问的问题。
郎君垂眸放下勺碗,哑然少许,摇头轻叹:“记不得了。”又阖眸喃喃默念,“家住何处,姓甚名谁?”
他忽而撑起脑袋,眉心微锁:“我记得……我似乎丢了一样东西?”
“你丢了何物?”
“不知,只是觉得……”他抬眸看向玉心,却在二人视线相触那一刻,似是想到了什么,忽而顿住不言了。
玉心还在等他说下去。
郎君却是唇角微勾,淡然一笑:“无事,都过去了。”遂重新拿起勺子吃了口羹。
玉心百无聊赖搅动羹粥,忽然瞥到郎君方才看的那本书。
有点眼熟。
拿起来一看,封面上赫然亮着几个大字:鲜花牵牛指南。
玉心好奇地打开第一页,方才见到真正的书名:撩汉指南。
署名:天妒神怨却乐于助人的美强惨师尊。
她吓得赶紧把书合上。
天!师尊都往她行囊里塞了何物?
玉心回头看了一眼郎君,想起他方才捧着这书看得那般认真,肤如雪的脸庞唰一下红了。
坑徒师尊,她都下岗了还来坑她,怪不得临走之时不让她打开书盒,还说里边是大宝贝,对她大有用处……对了,装这书的书盒呢?
她的目光四下搜寻,却未寻得书盒。
“那个……”玉心声音小小,分明有些不好意思。
郎君抬头,疑惑地看着她,见她面色通红地环抱书册,一脸的踌躇难言,心下顿时了然。
他也未曾想过,她竟爱看这类书。
玉心被他的盯得身子僵直,脸更烫了。
郎君无谓笑笑,安慰她道:“姑娘无需担忧,谁还没点癖好,譬如当今陛下放着美人不要,日日抱着一堆符箓睡,他都不觉如何,你且安心,我不会笑话你,亦不会将此事外传。”
果然被误会了。
抱着符箓睡觉跟看这本书的性质完全不同好吗!
“师尊误我啊!”玉心在心头腹诽。
但她面上云淡风轻:“不知阁下从何处寻得此书?”
郎君听罢,悠然食尽最后一口羹粥,而后行至床边,掀开被褥,露出一个盒子。
那盒上画了个笑脸小人,脸上带着副黑框眼镜。
小人肩扛“神机妙算”大旗,牛气哄哄,几根线条便将画面勾勒得栩栩如生。
除却边角奇怪复杂的符文,其余之处要多简约有多简约。
玉心憋笑,不愧是师尊。
郎君拿起盒子递给她:“你是要这个?”
玉心讶然,他如何猜到她之所求?
可她却顾不上询问,接过盒子,毫不怜惜的将《鲜花牵牛指南》塞入里边。
她抱紧盒子,告诫道:“日后不许动这个盒子。”
这里边可还有几本书呢,谁知这几本书又是何种“宝贝”。
郎君不疑有他,这盒子里面的书他都大致都瞧了一眼,不得不说,面前这女子,胆子着实大。
可他非但不恼火,反而甚觉有趣。
雨声潺潺,二人皆是一夜难眠。
烛火已熄,郎君心坎空落落的,总觉弄丢了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得闭目凝眉,安静地盘坐于榻上。
另一间房则点着一盏孤灯。
玉心埋头行笔,祈望通过练字来平复心绪。簪花小楷亭亭净植、清婉秀美,宛若池中仙,倒是映衬主人的气质。
一笼子小黄鸡小黄鸭被她安置在房内,躺在精心铺好的茅草窝上,缩着脖子闭着眼,暖和到已经睡熟。
晨光才露出头,玉心起了个神清气爽,丝毫不见晚睡的疲惫。
当过神的人,即便没有神力,但只要心境平和不伤神,且身体无损,几百年不睡都无事。
凡人睡觉的时间,都被神仙拿去打坐修炼了,百年光阴不过弹指之间。
虽如此,玉心还是遵循了凡尘规律,睡了两个时辰,总之有益无害,何乐不为?
记得郎君说他丢了样东西,她想上山看看能否替他找回来。
郎君高立于房上正脊,目送玉心离开。
江南即便是冬季,也是林木成阴,草木萌发。
玉心来到郎君遇害的地方,视线触及到地上的黑衣尸体,不觉生出一丝惆怅。
天命如此。
她不是天生的神,未成神前她也是个凡人。
凡人里总有诸多争端,有为名来,有为利往,有为大义献身,有为贪权而亡。
她伸手合上黑衣人睁大的眼睛。
自己选的路,还有何不瞑目?她不理解。
血迹早已干涸。
青叶之间,也染了少许的红。
她耸了耸鼻尖,竟闻到一股很淡的药味。
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闻到过。
她捻起榕树树根旁白色的粉末,小心地嗅了嗅。
“不错,是这味道。”玉心食指关节微屈,抵着唇瓣思索,低声喃喃,“究竟在哪见过?”
隐在树上的人一手扶着树干,单膝蹲着,玉心没有动作,他也不急。
扒开草丛,一支通体晶莹碧绿、两头染了血的玉箫躺在地上,箫上刻一“唐”字,玉心猛然间明白什么。
追杀之人没理由不带走此箫,除非此箫便是那位郎君的。
玉心不是万分肯定,却也笃定了九成。
只看拿回去,那郎君有无印象,真相自然明了。
玉箫前后两孔圆润光滑,常人难以想象这支玉箫能杀人。
这一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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