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众人寂静。
本就是用来证明青年只不过是个冒牌货的绝妙方法,局势却滑向了完全想不到的方向。
现在轮到苏歈愣住了,要知道他绝对不可能弄错,此人刚才出刀的狠戾和迅速,无不昭示着一个残忍的事实:
他确确实实是北境的皇室成员。
甚至从年龄和长相上来算,八成是那位多年流落在外和皇家素未谋面的庶长子。
“你怎么可能……”苏歈没在意脸上的伤痕,刚想问个究竟,青年却不再打算和几人争辩,转而回去笼络人心:
“大家有目共睹,还有人有怀疑的大可上来挑战。”
刚刚的音浪不知何时已经全部湮灭,眼看一场起义闹剧就要这样不明不白结束,人群中本有异心的几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点点头,手中寒光一闪,下一秒人群中就爆发出了一阵惨叫。
“有人偷袭!”“别放跑他们!”几人动刀速度极快,目标也很明显,派几个手下解决了大部分杂鱼之后,借着躲开劫难的机会,悄悄靠近了青年首领的身边想要偷袭。
可惜匕首还未触及眼前人的衣摆,刺客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感觉到自己忽然无法呼吸,忍受着腹部的剧痛缓缓低头,才发现自己早已经被一柄飞镖贯穿了心脏。
他保持着这个震惊的表情,向前噗通倒下去,青年则是毫不在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迎面对上人群中其他跃跃欲试的死士,冷静的表情仿佛在挑衅。
不过其他人倒是没有上来送死,只是在把此闹得一团乱之后就慌忙撤退,侥幸抓到的一两个也宁死不屈,咬破后槽牙里的毒药囊就七窍流血而死。
遇上了此等大事,三人自然是趁机跑路,顺便让提前准备好跑路的老郎中给大家救出来,安置在了贪官王郡守不知道给第多少个小妾偷偷买的大宅子里,刚好院子里全是奇花异草,拿来给新人们练练手正好。
至于听说寨子面临了大洗牌,新上任的首领脾气不太好,把所有不肯留下的人屠戮了干净,就剩了些听话的带去了北境,一同带去的还有一批药材,全是珍品,正是一开始皇室拨下去的那一批,通通带去了北境。
“所以,这块牌匾为什么这么大?!”
宁昭意看着明显比酒楼原来牌匾尺寸大了两倍不止的新牌匾,头疼得扶住了脑袋。
“是城中工匠的家人原本在赈灾队伍中,大小姐您此行也算救了不少人,半仙那边也刚好松了口说给您送个牌匾不会遭难,于是原本要封笔停工的大师们纷纷联合起来做的,”
商会会长一脸憨笑地摸摸这块金光闪闪的新牌匾,“这么久了,我这心也终于能定下来了。”
感觉他下一秒就能泪洒当场,宁昭意忙岔开话题:“那近日开张的事还要多多劳烦会长了,刚好我还有一笔生意想要和北境商会谈一谈,您可否引荐一二?”
“自然自然,不过估计要等到下月月初了,据说那边的会长去了一趟京城,找那什么清洛阁,神神秘秘的。”会长挠了挠头,表示自己尽量完成任务。
这边书局的事终于告一段落,苏歈表示要去别的地方查清那位青年的真实身份,晚饭都没吃就匆匆离去。
星星亮起来。
其余众人乘着夜色,带上恐吓贪官后榨取的大批干粮药材衣物,浩浩荡荡直奔受灾的村落。
挤马车的路上宁昭意眼皮就开始打架,瞥一眼身旁的沈听风坐的端端正正,正在摆弄手中那截刚掰下来的竹节,于是悄悄戳了戳他的左肩。
沈听风转过头来,对上一双半睁半闭的荔枝眼,耳边的声音嘟嘟囔囔,却依旧软软糯糯的,像混了树莓栗子的甜刨冰。
总之中心思想就是不要忘记叫醒她,少女得到保证之后才放心且自觉的靠上了身边人的肩膀,鼻尖嗅到一点儿淡淡的草木香。
睡梦中感叹幸好自己不喜欢戴那些繁杂的头饰,不然指定磕的脑袋疼。
曙华向晓,坠兔收光。
天光大亮之时,一行人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却都开始疑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
无他,灾区完全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样哀鸿遍野死气沉沉,而是一片萦绕着药草香的土地,正值夏季,甚至还生长了不少时令花果。
处处透着不合理的诡异气息。
更加让人感到不理解的是,原本欢声笑语的村庄此时竟是一片死寂,一行人从村口往里走,却没能看到任何一个村民出来迎接他们,只有家家户户屋前种着的一棵桑树或桃树在簌簌落下叶子。
马车前部忽然一阵剧烈的晃动,像是被强行截停了下来,车外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同行的小郎中快速掀开车帘一角,慌张道:“不好了,“两位,不好了,村里的人堵在路上,非要您们回去,换……”
小少年怯怯地放低了声音,“他们要官家派的人来。”
要求还挺高啊。
思及此,宁昭意整理好睡得有些凌乱的裙裾,定了定神走下马车,抬头就看见东南方向有小块积层云在缓缓顺着南风滑过来。
有意思,这受灾的洪越村可是坐落在山坡上,虽然算半个小丘陵,但要是运气不错的话,今天没准儿能遇见太阳雨呢。
少女抬眼望去,整座洪越村树木稀少,草木枯黄,说是荒山也不为过,宁昭意看着眼前拦在车驾前的一队人,刚欲开口,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就先扯着嗓子闹起来:
“要你们这些个废物来有什么用?县里头嘴上说着愿意帮忙,到头来却拖了又拖,不知道送了什么玩意儿过来,是巴不得我们早日被那狗瘟疫灭村吧!”
旁边的妇人也忙应声道:“就是,整个县城谁不知道那王郡守就是个吃白饭的,我们可没钱给你们掏,快走快走,这是来帮我们还是害我们呀?!”
“就是,滚回去,我们不需要你们!”众人的情绪愈发激烈了。
宁昭意只是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等众人第一波声音渐小了下去,她才走上前去,不卑不亢道:“敢问各位,你们认为为什么瘟疫到来,第一个受难的会是我们村?”
“还能因为什么,年年发洪水,种好的粮食都被毁完了,大家伙连吃饱都是问题,哪扛得住什么病啊!”众人七嘴八舌地开腔。
“你要是能解决我们村的收成问题,我们就信你!”一个小伙子明摆着等宁昭意知难而退,在他看来,这么多年的顽疾哪里是一个小姑娘可以解决的。
“这可是你说的,”宁昭意勾唇,“咱们县的山村不止一个,山洪不会只影响一座村,收成不好,最重要的原因是你们平日里就没有好好种植。”
“你个小姑娘不要血口喷人,我种地的时候,你怕还是个奶娃娃!”头一个出来发言的壮汉此时又按捺不住了,硬是挤到人群前头来指责宁昭意。
“那既然如此,各位不妨抬头看看天上的云,你们觉得,今日会下雨吗?”
众人抬头望向天空,此时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雨的样子。
壮汉开口道:“你个姑娘家家的是不是又在唬人,这天儿这么好,咋可能下雨嘛!”
宁昭意笑而不语,转头轻声嘱咐画鹊去车上取柄油纸伞来。
话音未落,竟真有细细的雨丝斜着飘落下来,少女执着水墨色的油纸伞,笑意盈盈地看着眼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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