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楚攸还瘫痪着的时候,耍横,众人看他可怜,让着他。
他好了之后,还耍横,是众人看他有毒物,不敢惹他。这几年来,他越发敢做敢说,敢不顾长辈面子,全是因为他有本事让人永远闭嘴。
这些他傍身的东西若被毁了,势必遭遇反扑。丰九明这般冷酷无情,下一个要弄死的就会是他。
穆葭把心提起来了,小心翼翼地去瞧丰楚攸。从她的方向,只瞧得见他冷硬的侧脸。
她捏了一把汗,丰楚攸却只是不屑地笑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
丰九明走了几步却是没底,步子越来越慢。
一把火烧是能烧光那一屋东西,可是,所谓狡兔三窟,谁又知那些毒物他是不是在别的地方也存放了。
若自己今日真烧了,丰楚攸日后必定会报复,令他终日活在恐惧之中。
甄氏拉着不让走,丰九明也就顺势住了脚步。
甄氏胆战心惊:“你可别乱来,莫忘了,还有个伍子阳呢,那个更是不好惹。万一叫他知道你欺负了他徒儿,谁知道他能干出什么来。”
道理丰九明哪里不懂,可听得甄氏一而再再而三地向着她的儿子,丰九明头次觉得,这些年付出的情爱,有些不值了。
屋中这些黄烟分明无毒,可他觉得烦躁,头疼。
这回可是一不小心就会翻船的大事,甄氏居然如此包庇,如此手软。
女人大抵都是护犊的,当初就该心狠一点,若早早把丰楚攸弄死了,曼娘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与他同床不同心。
丰九明颇受情伤,正想到此处,明间传来一声放肆大笑,极尽嘲讽味道。
丰人豪大摇大摆地跨进门来,满眼鄙夷:“逼死了一个不够,还想再逼死一个不成!”
他这一出现,甄氏脸色更是惨白,使劲儿给小儿子使眼色——别说了,还嫌事儿不大么!
少年却恍若未见,径直走了上来。
丰九明正愁下不了台阶,一肚子火全对着朝丰人豪发了出去:“混账东西,学堂不去,来这里作甚!”
丰人豪瞄了眼穆葭嘴角的瘀青,满脸鄙夷中夹上了一点怒气:“来看你们当初是怎么逼死嫱儿的啊。也是这样下狠手的么。”
甄氏拉住丰人豪往外扯:“你就别添乱了,快去学堂,再不去就晚了!”
“已经晚了,干脆今儿就别去了呗。等我看完这边的热闹,自己会去跪祠堂的。”
“跪祠堂?”丰九明铁青了脸,提起一脚踹在丰人豪身上,“看我不打死你!”
怒不可遏地拖着丰人豪就出去了。
“哈哈哈哈哈……”少年一路大笑,“恼羞成怒,欺软怕硬,这就是我爹……这就是我爹……哈哈哈哈哈……”
少年越发偏执,已然是无可救药。
甄氏朝穆葭这边看了眼,懊恼地一跺脚,赶紧追上去。
那些人乌泱乌泱地来,又乌泱泱地走,屋里一下子清静下去。一直被拦在外头的佳容赶紧冲进来:“少夫人……”
“滚!”
佳容浑身一颤,顿住脚没敢进前。
丰楚攸铁青着脸,“主子都护不住的东西……”话说一半,袖子被扯动了,回头,见穆葭支起身子。
“你有气也别往她身上撒,也不是谁都跟你一样腰杆子硬。”
他不光有毒,还有师父,如今又有甄氏替他周旋。
丰楚攸按下怒火,摆摆手,佳容忙不迭退了下去。屋外丰人豪狂悖的笑声渐渐远去,东院整个安静下去。
清脆的鸟鸣透过窗纸传进屋来,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声音。
穆葭高悬已久的心,终于安稳地放下去了。她没有暴露,还只是有嫌疑。
丰楚攸脸上乌云重重,还没有平下心头波涛。
“我娘说后院盘着条怪蛇,不知有没有毒,让我去看看。”
算是解释他为何来迟。
他说着,屈指托起她的下巴,见她脸颊发红微肿,嘴角破了道口子,已泛起紫色。
那脸上的乌云便又更黑了些。
伤才刚好,又挨了掌掴。这不是在打穆葭的脸,这是在打他的脸。
“谁动手打的?刘妈?”
穆葭摇头:“刘妈没动手。”
“那就是冯婆子。”他眼里阴霾掠过,俨然已经想好如何报复。
他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在她的事情上。
“除了脸,可还有哪里疼?”
穆葭躺在床上,激越过后她有些头晕,只摇摇头。其实哪儿都疼,可不想说。
他便也就不问了,小坐片刻:“我去拿药。”
嘴角破了,还得多上一种药。
丰楚攸出了门去,不消一会儿,拿了两瓶药膏。净手,挑出白色药膏轻轻抹在她受伤的脸颊。
“他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我保得了你这次,未必保得了你下次。穆姑娘可有打算?”
他平静发问。
穆葭摇摇头,闭上眼:“我有些累,不想说这个。”
丰楚攸或许猜到了她会些功夫,却不知她的功夫在何种层次。等她再恢复两天,丰九明就是把这相府所有能打的调过来,也拿不下她。
不过,她此时不想谈论,并非它不足为虑,而是——她心里头按下了惊恐,却又浮起了别的情绪,酸酸涩涩的叫人难受。
见她不想说,他便闭了口,默不作声地帮她涂完了脸上的药,起身又去净了一遍手。
他挑起最后一点褐色的药膏。
进去的时候,冰凉的膏药一如往常,瞬间抚平了她的不适。
已经不怎么痛了,所以这是最后一次上药。
他半跪在脚踏上,突然又开了口:“搬到我那边去。”
穆葭眉心微紧,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搬到我那边去,嗯?”他的表情是认真的,没有夹杂别的想法,只是想保她。
丰九明随时可能再动手,他们都心知肚明。他连亲子都杀,不可能就这么放过穆葭。
丰楚攸不可能十二个时辰都守着她,除非吃住一起。
穆葭懂,可她不想,于是装作没有精神的样子,懒于回答。
男人一边给她上药,一边等待她的答案,清亮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她。
她偏开头,越发害怕与他对视。这样的眼神,会让她夜不能寐的。
身体慢慢地升起一股异样。
先前上药时她还很疼,很喜欢药膏的冰凉。可这次没了疼痛干扰,手指的拨弄便像是按在她的心房上,他动弹的每一下,都有清晰的感知。
药膏的冰凉很快就失效了,取而代之的,是热。
这上药的时间也够了吧。她想叫停,嘴唇将将启开,还不及发出一个音,有个东西便被放到她的掌心。
偏头一瞧,是象牙球。
丰楚攸顺势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玲珑小球被压在彼此的掌心间。
他就这么,把球还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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