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里,热气蒸腾的海带“锅”快见底了,煮得软塌塌的气根泡在汤里,像泡透了的藤条。徐然挑起一根,轻轻拉了拉,还挺有韧性,编筐正合适。她点点头,把气根一根根捞出来,摊在旁边晾着,随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没白学那些冷门小技巧。
用大叶子将气根表面沾着的泥土和碎叶一并清理了。接着开始分拣,粗的气根放一边,打算做筐的主架,细的留着用来编织。所有东西整理妥当后,她坐回火堆旁,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快要落山了,光线从西边斜照过来,把晾着的气根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真热啊。
今天从早到晚都在忙,脚不沾地,别的事全忘了,直到现在才觉得脖子有点疼。她伸手摸了摸后脖子,皮皱皱巴巴的,太阳估计把她晒脱皮了。
时间总是不够用。每天紧赶慢赶,活儿还是干不完。她还得找点麻搓绳子,给自己缝个蓑衣遮阳,可什么时候能轮到做这个,还是个未知数。
眼下她还得编筐、找吃的、捉鱼,再多收点木柴和气根。岛上要是有淀粉类的植物就好了,能省不少力气。还有石刀,得多磨几个,如果能找到薄铁片或黑曜石,搞一把锋利点的刀就完美了。再想想自己的石洞,洞口得围起来,不然要是哪天野山羊闯进来,麻烦可大了。最好还能抓两只小山羊回来圈养,羊的毛皮可以铺在洞里,冬天也不怕冷。
这么多活,徐然越想越觉得脑壳疼。
她长叹一声,想起了现代社会,又想起了柔软的沙发、冰镇的汽水,和一按开关就能用的空调。哪有这些破事!
这么想着,又吃了点东西,觉得还是得搞个日历才行。这样能知道每天都做了啥,哪些事还没做完,也能算算季节的交替时间,好提前准备。没日历就像没了主心骨,每天忙得晕头转向,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多少活儿。
她从火堆里捡起一根烧过的木头,碳化的头部正好当笔用,走到石洞墙边,歪歪扭扭地画了三个黑圈圈。
三天了。她在心里念了一句,手在墙面上多按了一会儿,像是在确认这三天的印记真的存在似的。
来这里已经三天了。
……
夜幕降临,气根已经半干,柔韧又有弹性,正是编筐的最佳时机。徐然坐在火堆旁,手里摆弄着一根柔软的气根,嘴里轻声念叨着:“开始吧,就从底部编起。”
她计划编两种筐。一种是可以背着的,方便搜集物资;另一种是细长型捕鱼桶,鱼游进去就会被卡住出不来。这种捕鱼桶,她小时候见家里人用过,但从没亲手做过,得先画图研究研究再说。现在,她决定先把背的箩筐编好,捕鱼桶用的材料多,留到后天,用海水泡软气根后再动手。
她捡起一根气根,盯着它在手里打转,脑海里勾勒出箩筐的样子:筐口要宽一些,方便往里装东西;底部得扎实耐用,免得提东西时散架;提手还得牢固些,方便搬运。到时候自己就能多多囤东西,效率提升几倍,再也不用来回跑好几趟只能抱回来一点了。
“等筐编好了,明天就多晒点鲍鱼干,一次带回来一大堆。”她自语的声音在夜风里飘散。生活尽管简陋,却一点点有了模样。
拿出几根长短差不多的气根,用手比了比,挑出四根粗壮的打底。先把它们交叉摆成一个井字形,确保中心稳固,然后从中心点开始绕编。第一圈最关键,手指压住交叉点,一点点将气根绕紧,确保每根都服帖。每绕一圈,她都会用指甲压实交接处,让它更加紧密。
一圈一圈绕下来,筐底逐渐成形。气根交错,跟织布一样,细细密密才让人安心。徐然看着自己的手艺,心里冒出点小得意。她抬起筐底轻轻晃了晃,嘿,还挺结实。
“第一次做就这么好,我不会真有天赋吧?”
她从来没自己动过手,但小时候见得多了。爷爷奶奶最喜欢坐在老屋前的石阶上编筐。那石阶是村里的青灰石砌的,夏天晒得暖烘烘的,爷爷总爱盘腿坐上去,膝盖上垫块亮得能反光的麻布,省得划破裤子。
他们用的是细竹片。奶奶劈竹片,爷爷编筐,两人还互相叨叨。奶奶骂他笨手笨脚,可一旦筐编好了,她又挑不出半点错。竹片在爷爷手里活了,翻来翻去,动作又快又稳。奶奶偶尔接过去编两圈,嫌他编得松了,骂几句,再把筐甩回去让他接着干。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正想着,低头一瞅,那点小得意就被奇怪的感觉打断了——有根气根绕反了。整齐的编织硬生生带歪了一截,怎么看怎么别扭。
徐然盯着那处错乱看了好久,表情从懵到无奈,最后叹了口气:“这不搞笑吗?”
没办法,只能拆了重来。她撩起袖子,开始一根根小心翼翼地抽那些绕错的气根:“早知道仔细点,现在好了吧,全浪费了。”话是这么说,手下却没停,动作又快又轻,生怕一不小心把气根拽断。可偏偏有几根已经打了死结,扯都扯不动,拆起来特别费劲,扯得手指发疼,气根还甩到脸上,痒得她差点骂出来。
“要不是烧了可惜,我非把它点了。”她咬牙切齿。但到底还是忍住了,硬着头皮继续拆。越拆越窝火,越拆越不服,等到最后,手掌都磨得发红,心里灌满了劲儿,跟这破筐杠上了。
“再来!”她抬头瞥了眼天,黑得跟锅底似的,连月亮都藏起来了,存心不想让她看清楚是吧?讨厌。她也懒得再抱怨,把一堆气根捋平了,重新挑了几根粗壮的。
这次,她动作慢了许多,更小心,每一步都拉得紧紧的。筐底一点点重新成形,气根交错得比刚才还密,隐隐透着一种规整的美感。她一边拉,一边把心里的不服气也跟着拉直了。
徐然抿着嘴,没敢再得意,手上的力道更稳了些。底部编得结结实实,她终于松了口气。
“底够牢了,接下来该起筐壁了。”
她想着以前爷爷奶奶编筐的样子。那时候,他们很少说话,只有竹片拉紧时发出的“咯吱咯吱”声,和奶奶偶尔的絮叨。爷爷嘴里叼着旱烟袋,手头不顺的时候就“啧”一声,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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