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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一物降一物

小说:

荣婚(重生)

作者:

希昀

分类:

古典言情

程亦安见陆栩生一脸吃瘪,顿时乐了,

“要不,赶明你也试一试,让我尝一尝你的手艺?”

陆栩生忿道,“君子远庖厨。”

程亦安幽幽地说,“你是君子吗?”

陆栩生无话可说。

程家灶上是不断火的,年底忙,没准哪个时辰主子回来了,就有得热水热饭供应,陆栩生这边来,颐宁苑的婆子立即去传膳,不一会功夫陆栩生面前就摆了七八样佳肴。

陆栩生用晚膳,程亦安就吃三角糕,夫妻俩隔座相视。

程亦安吃得红光满面,陆栩生咽得不是滋味。

重生决心留住程亦安时,他下定主意让她过好日子,他想着以他所能,能让程亦安成为京城最风光的命妇,有了前世的经验,后宅也能打点得妥帖,怎料,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确切的说,是低估了程明昱。

总不能让他一辈子跟在程明昱身后追吧。

也不知长房其他的女婿是怎么过的?

带着这种念头,陆栩生食不知味用完了晚膳。

膳后就要走,程亦安不干了,虎着脸盯着他。

陆栩生见状,将衣裳搁下,意兴阑珊凑过来,“怎么了?”

程亦安又拽住了他的袖口,她发现陆栩生很吃这一套,“我需要人形炉子。”

嘿...

就这么一句话,让陆栩生心情从阴转晴。

“那我今晚留下来?”他勉为其难道。

程亦安推了他一把,“你也可以不留。”

程亦安一整日躺在床榻肚子胀得慌,陆栩生便扶着她在屋子里消食,程亦安走一步脚踉跄一步,到最后人几乎靠在他胳膊上,陆栩生一手揽住她腰身,一手拎着她胳膊,在屋子里转悠。

就一个女孩儿的闺房,比得上寻常小户整座宅邸,前厅后寝,四周还有一圈下人住的裙房,旁人家下人挤在一个屋子打通铺,在程家这里,稍稍体面些的丫头都有单独的一间房,穿戴比得上人家小户小姐。

在陆栩生眼里:太过奢靡。

程亦安习惯了搂着他睡,夜里照旧往他怀里挤。

陆栩生就不好过了,屋子里本就热,他身上只剩一件单衣,还要他搂个温香软玉在怀,很快程亦安就觉着自己被什么杵着了,陆栩生尴尬地挪开,离得她远一些。

药性过了一日一夜已没那么强,程亦安人已好多了,便轻轻推了推他,

“想要吗?”

陆栩生气得不想说话睨着她道“你好意思说你吃了那药这几日敢要孩子吗?”

程亦安神色一顿一骨碌爬起来脸上血色褪得干净虽说是补药也不知有无妨碍为了孩子安危着想的确得推迟些时日如此怕是要错过前世那个孩儿怪她满脑子拦住爹爹忘了即将到来的孩子这下眼泪一颗一颗往下砸懊恼不已。

陆栩生原还怨她见她哭成这样又心疼了连忙将褥子裹上去将她偎得紧紧的

“前世孩子流了兴许本就不健康你别想太多等孩子修养修养还会再来。”

程亦安低着头闷声不吭。

陆栩生无奈只得将她重新带入怀里安抚她入睡。

“有得就有失你看开一些。”

夜里程家仆妇将陆栩生的官袍洗净烘干又烧滚烫的水倒入斗子里帮他熨烫平整翌日天还没亮陆栩生换了干净的官袍又出门去了。

程亦彦在大门口左等右等没等着陆栩生只得先出门后来在正阳门处撞见陆栩生与都督府一位官员说话等着他落了单笑眯眯迈过去

“慎之昨夜不是歇在府上么?怎么我等了半晌没瞧见你出门。”

他怀疑陆栩生翻墙走的。

在岳父家要翻墙走真真丢面子。

陆栩生绝对不会承认“燕宁兄想是记错了我昨个儿陪着安安睡着便离开了。”

程亦彦嘴角直抽“是吗?那我可得加强程家防卫了省得哪一日被人翻墙越户还不知。”

陆栩生笑着上前嚣张地搭了搭大舅子的肩“你们家那点子护卫拦不住我。”

“程家大门敞开着你非不走寻常路。”

“那你倒是下帖子请呀!”

官署区人来人往虽然大家伙不知二人说

什么却断得出来这对郎舅关系不怎么融洽。

程亦安这一日睡醒精神已大好程亦乔不在府上她闲得发慌想起上回没能见着程亦可给陶沁和程亦可递帖子请她们来玩。

长房的婆子亲自去接陶沁的母亲喜笑颜开恨不得女儿攀上程亦安的高枝迫不及待将女儿推出了门。

程亦可这边就难了。

那八房的大太太不准她出门借口她不在府上要把嬷嬷搪塞回去嬷嬷没有这么好糊弄笑着道

“我明明昨个儿还瞧见可儿姑娘了这会儿怎么不在?”

那大太太又改口,“其实是病了,怕她过了病气给安安。

那嬷嬷越发笑得雍容,“那老身就更要去瞧一瞧了,否则我们姑奶奶不放心。

那八房太太知道拦不住,这才吩咐人将程亦可带出来,暗暗剜了她一眼,警告她不要乱说话,才放她走。

程亦可和陶沁被领着给老祖宗请了安,才一道往颐宁苑来。

程亦安早得了消息,穿戴整洁坐在罗汉床上等着,等了片刻,帘子被掀开,见陶沁牵着一高挑消瘦的姑娘进来,程亦安已不记得多久没见过程亦可,乍一眼还没认出来,只见她身上裹着一件湖蓝斗篷,一双眸子又黑又亮,面颊瘦得往里凹,把颧骨给突出一些了。

“可儿,你怎么瘦成这样?

陶沁忙拉着程亦可上前,将她推到程亦安跟前,

“可不是,这才几日光景,又瘦了一圈。

程亦安身子还不便挪动,便着人挪了炉子过来给她们偎着了。

程亦可脸色讪讪,看着程亦安红了眼眶,

“安安,好久没见你,我可想你了,上回你下帖子,我有事不得空,给你道罪了。

陶沁见她还在粉饰太平,忍不住替她打抱不平,

“安安你不知道,方才她嫡母差点不放她出门呢。

程亦安探身握住她,见她手腕细得跟竹竿似的,心疼道,“快些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程亦可掖了掖眼角摇着头叹道,“能怎么回事,前日我哥哥在外头赌博,被戒律院打了二十板子,皮开肉绽的十分可怖,我父亲母亲哭天抢地,不敢埋怨家主,自然把火洒在我身上了。

“自你被长房认回来后,我嫡母就拘着不许我出门,生怕我跟你告状,闹到家主跟前,给他们难堪,今日若非桂嬷嬷厉害,还要被她给糊弄过去呢。

程亦安与程亦可一道长大,八房那点子烂账她是清楚的。

不忙活说话,着丫鬟给二人上茶。

程亦可接茶时,露出里面一件旧褙子,再看她穿着这件湖蓝斗篷,大了一圈也不是年轻女孩的花色,程亦安越发觉得奇怪,

“这斗篷不是你的吧?

不等程亦可开口,陶沁气恼道,“可不是,晓得她今日要来长房,她嫡母故意拿了一件新斗篷给她,做样子给老祖宗看呢。

程亦安真得听不下去,与程亦可道,“这段时日下雪,你嫡母竟然狠心连件袍子也不给

你做么?你的分红呢?

程亦可苦笑道,“家主给我们八房的分红,都到了我父亲母亲的手里,我想着入冬了,打算做一件袍子过年,他们却以要给哥哥置办聘礼为由,拒绝了。

程亦安看着单薄的程亦可,顿时皱了老大的眉。

程亦可的这位哥哥,就是八房大老爷的独苗程亦珂,被府上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偏生平日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没少在外头惹是生非。

“今年咱们房因着哥哥犯错分的少,我的那份就被他们给抹下了。

程明昱曾明言,分红有姑娘一份,或用作嫁妆,或吃穿用度,绝不许苛刻。

但程亦可什么都没有,她生母早逝,养在嫡母膝下,从出生就被父母耳提面命,一切要让着哥哥,绣的花拿出去卖钱得了好处给哥哥,程家姑娘求亲者比比皆是,她的婚事就被父母挑挑拣拣,言下之意便是要寻一富户,将来好补贴哥哥,就连她的名儿,也是父母看着哥哥的名“珂顺带给取了个“可。

她是程家最没有存在感的姑娘。

程亦安看着柔弱的程亦可,久久没有说话。

前世后来她去了益州,时常与程亦可通信,在去益州的第三年与程亦可断了往来,程亦可有个毛病,什么事怄在心里,报喜不报忧,后来程家的婆子给她送份例时告诉她,程亦可死了。

因着程亦珂最后不争气,屡教不改,被程家除了名,他们一家回了弘农,日子捉襟见肘,她的嫡母和父亲为了贴补儿子,要把她卖给一个富户做继室,程亦可高门出身,不忍堕了程家风骨,不肯答应,就被嫡母锁在柴房里。

程亦可后来逃出去了,她终于逃去一个小山庄,卧在一块苞谷地里,饿得摘苞谷吃,那玩意儿太硬了,她嚼不动,生生往肚子里咽,最后被活活撑死。

一个平日吃不饱穿不暖的姑娘,最后是被撑死的。

何其嘲讽?

程亦安想起来眼眶发酸,别过脸去深深吸着气。

程亦可和陶沁见状都慌了。

方才老祖宗说程亦安病了,让她们俩来宽宽她的心,这下好了,没宽她的心反而把她惹哭了,岂不是罪过。

程亦可急得起身扶着她双肩,“安安,你别难过,我虽没新衣裳,旧的还是有的,你之前不是给了许多袍子我么,我还留着呢。

程亦安出嫁前将自己许多旧衣裳全部给了程亦可。

她那时虽没

爹娘疼着,却有程明昱暗中照顾,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程亦安越被劝哭意越止不住,扭头瞪着她,“那你就给我争点气,别任由他们欺负,程家有戒律院,你逮着了机会去告状,我父亲和哥哥自会出面替你料理你爹娘。

程亦安为什么不替她出头,她终究不能跟着程亦可一辈子,人要靠自己,别人帮一时也只是一时,只要程亦可动了反抗的念头,往后的路就越走越宽。

程亦可呆住了,“圣人云,子不论父之过。

“那也得他像父亲。

程亦可一时还有些接受不住,“我...可以吗?我怕撕破脸,嫡母在我婚事上做文章。

“你没撕破脸,他们照旧在你婚事上做文章。程亦安给她鼓劲,“可儿,有些人就是欺软怕硬,今日她为什么怕你来,就是怕你告状,你就越要拿捏她,不能被她欺负了。

“对!陶沁也很支持她,“你们程家家大业大,还有个可声张的地儿,旁人家是有苦难诉,我看你干脆去戒律院告状,把你那份分红要回来,与其被你哥哥赌博输干净,你把自己的嫁妆银子拽在手里,往后也有依傍。

“就是这样。

程亦可一屁股顿在锦凳上。

茫然勇气顾虑以及对未来的憧憬在她眼底深深交织着,久久不散。

已近午时,程亦安吩咐人摆了极为丰富的膳食,席间她不停给程亦可夹菜,

程亦可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安安,我吃了不少了。

“那就包起来,待会你带回去吃。

又吩咐如兰打包了几身衣裳,“我的新衣裳你不会要,你不嫌弃就穿我的旧的。

程亦安这些举动终究瞒不住老祖宗,程家虽然家规森严,可到底人多口杂,程明昱不可能管到人家屋里去,自有顾不着的地儿,可今日既然撞在老祖宗手里,就不可能不管。

老祖宗将程亦可的母亲招来长房,坐在上首训斥她,

“我们程家的姑娘都矜贵,平日是不论嫡庶的,你膝下只有一个儿子,你们房里也只有她一个女儿,还不好好笼络着疼着,只想着怎么欺负她利用她?我告诉你,你聪明,有你的好日子过,若是为人不地道,堕了我们程家的风骨,那你们也不必在南府呆着了,早早回你们弘农的老家,耕地种田去。

那八房的太太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老祖宗责备的

是,

侄媳妇受教了。

当众将程亦可牵着回去,心里虽然有些含恨,面上却不敢再苛待。

午膳过后,那位老太医就来了,说是要给程亦安扎针祛毒,程亦安十指扎满,躺在软榻上动弹不得,不知不觉睡着了,等醒来时,果然神清气爽,再看外头的天色,冬阳破云而出,洒满一地温煦,程亦安闷坏了,穿戴一番打算去老祖宗的院子里给她请安。

婆子说要给她弄一个小轿来,程亦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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