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宴》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瘴林方圆五里,光是在边缘位置便已无法正常呼吸了,鹤姬将木原老人带来的清心解毒丸含在嘴里,又捂上了棉布面罩依然感觉头晕目眩,能撑着她不退回来的私心便是廉老将军的安危。
瘴林里一般不存在其他生物,若有也是些毒物,蛇虫鼠蚁一应有之,鹤姬徒步往深处走,身上被蚊虫隔着厚实的棉布衣衫叮的不像样子,要不说南境奇观之多,这头闷热异常,往东北去便有如断龙岭那样的雪岭之地。阿兕恨得牙痒痒,心里咒骂这些虫子贪得无厌,若带够了药草必熏死这群狗娘养的。
但行了一路,鹤姬却发现这些毒虫偏不敢靠近一种黄色的小花,那花成片成片的长着,瘴林之中除了枯树再没其他的植物,唯独这野花长得极好。说起来南境不少这样的野花,若这花当真能解毒,岂不妙哉。
思及此处,鹤姬套好了手套,用包袱采了一大包野花,挣扎着走出了瘴林之外,刚想提气上马,哇的一声张口吐出一口黑血,鹤姬心下了然,看来自己是中了瘴毒。随后就看她解开包裹,也不管干不干净,强塞了一口野花,嚼烂了咽了下去,便匆匆上了马往军营奔去。
此时黑松和枯荷早已完成鹤姬安排的任务,派发了各区的粮草发放给军营和百姓,回来却不见自家主子,这才知道原来鹤姬并没有跟着瑾瑜一行人回来。正要率人出去寻找,半路上就看见一身血痕的鹤姬朝他们奔来。黑松和枯荷一瞧自家主子脸色发黑,身上都是被自己挠出来的血痕,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包袱。
“黑松,把这个交给我师父,救爷爷……”说罢鹤姬一口气没上来,哇的一声又是一口黑血晕死了过去。
鹤姬再醒来时已是三日后的傍晚时分,她挣扎着起身要出营帐看看廉老将军,一扯开帐帘满目素白。鹤姬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再不能言,黑松刚从灵堂回来,正要回到帐前守着鹤姬不想让她直面现实,却看见自家主子已然瘫坐在地,心下了然,她这样玲珑心的人怎么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主子,那野花确实能解毒,可……可廉老将军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了,昨日傍晚说累了想睡一会,还说等你醒了让武阳叫醒自己,可谁知这一觉就再没醒来……”
按廉老将军老家蓟州的规矩,人去后该停灵七日,由长孙奉灵位,子孙扶棺下葬才是故去的人一世收场的体面。鹤姬七日里一直守在廉老将军的灵堂里,安排着给各区域分发药方药剂的工作,又让黑松等人去接应大皇子的大军,一应军中事务都由她处理。此时,残竹还带暗卫在苦彝边境打游击,为大皇子的大军争取时间,雍城内也出现了短暂的安宁。
“木原先生,求您去劝劝殿下吧,您是殿下的老师,殿下一定肯听您的。”瑾瑜匆匆进了木原老人的营帐中,福身便拜:“今儿个殿下又晕厥了两回,她身子还未好啊。”
“唉……”木原老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阿兕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这一遭只怕是把廉老头的死归咎在自己身上,这是在自责啊,“那我便去给她煮一壶温补的药吧,这孩子倔,她要守灵就让她守吧,多少心里好受些。”
瑾瑜还想再求,木原老人已经径直出了营帐向药房去了。
七日后,城里的瘟疫已完全控制住,城中百姓皆称赞木原老人的徒弟们医术高超,封狼军的廉大将军更是出了名的爱民如子。偏偏这样的好官却没能长命百岁,城中谁说起廉老将军都是一阵唏嘘。
廉老将军的子孙皆远在京城,鹤姬坚持由自己奉牌位,灵柩由将军府出发。天未亮便出了将军府,鹤姬披麻戴孝抱着牌位走在棺椁前,诸位将士抬棺扶灵走在后头,武阳走在最前头撒着素白的纸钱。一出府门,就瞧见街道两头站满了百姓,见廉老将军的棺椁出府齐刷刷跪在地上,不知是谁先哭出了第一声,这一下子开了头,此起彼伏的哭声沿着街道向远处蔓延。
武阳原以为自己眼泪哭尽了,瞧着这场面泪珠子还是不住地滚出来,回头想瞧一眼廉帅的棺椁,就看见鹤姬抱着牌位面色沉着黯然,脸上已经是泪如雨下,身后的诸位将军也是放声大哭。
“廉帅!雍城州府上下给您老送行了!”雍城的州官何文星立了一处祭亭,带着州府官员衙役躬身送行。这些年和这位老将军结交下来,何文星实实在在佩服老将军的为人和一贯为国为民的忠义。
想当初自己初上任雍城,心灰意冷只当被贬之后再无出头之日,是老将军时时劝导自己为官者,当为百姓计;为臣者,当为天下先。正所谓处江湖之远则忧其民,居庙堂之高则忧其君。他何文星牢记于心,只是同他说这话的人,却再不能看看自己守了一辈子的南境百姓,也再听不见一声南境百姓为他而悲的哭声。
送君十里,终有一别,送行的队伍一直跪到乌头山脚下,直到山道狭窄,鹤姬怕出事故,命人劝阻送行的百姓,扶灵的队伍才按原路线上了山,木原老人选了乌头山北侧的山腰处,哪里视野辽阔,可以瞧见整个雍城。这个为了南境操劳一生的人,就算人去了,大概也想瞧着百姓安居乐业,日日可生炊烟吧。
鹤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似乎看着封了墓填了土她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时,只瞧着自家大哥正坐在自己的床榻边,轻轻吹着药碗里的汤药,正欲喂给自己。
“大哥……”声音一出鹤姬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哪里是人的动静,破锣磨砂纸也不过如此了。
“祖宗啊,你可别乱动了,木原先生说你体内余毒未清,积郁在心,心力已经耗损殆尽了,你才多大个人,心思那么重,廉老将军是去了,可你怎么忍心他临去都为你担心呢。”瞧着一提廉帅,自家小妹的眼角又不住的滚下泪来,萧封齐再说不出重话,只低声哄道:“大哥来了,一切便都交给大哥去做,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好好调养身体,雍城的百姓也都挂记着你。”
瞧着鹤姬睁开眼不解的看着自己,萧封齐解释道:“你送灵那日瘴毒发作,可府里的解毒草用光了,临时去采只怕你性命不保,武阳也是没办法,四处向人讨要药草,不仅说漏了你的身份,也说漏了你中毒的原因。”
“唉……”鹤姬长叹一声,这次若回京去只怕要被御史台弹劾了,皇女为大臣披麻戴孝于情可解,可于理不合,这时,鹤姬已经萌生出一个想法……
京城中,官家自打得知自家闺女跑去了南境雍城便下了数道圣旨召回靖阳公主,然随着一道公主的回信一同传来的是廉将军的死讯,公主的回信很简单: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而廉将军的奏折却写了整整一本奏折:
小女时鸢,遥拜父君。
时祈天行以佑紫薇,又拜地势以护启明。女不孝,使父母忧而不能寝,思而不得眠。而今时时悲戚,泪不能收,只因朱雀势微,岭南道右威卫将军廉振同尤以忠骨守国土,热血洒边城,于平昭廿二年腊月十七卒于雍城。
遥思老将意气风发,而今只得一抔黄土,鸢肝肠寸断,不知所言。雍地百姓常念老将爱民之心,十里相送,悲声震天。鸢代雍地上下拜求陛下,长赐哀荣于忠骨,长安社稷,以慰民心。
不孝女时鸢再拜顿首,祈佑江山长安,父君康泰。
老皇帝看罢,沉默良久才长叹一声:“加封廉老将军为忠勇侯,世袭罔替,入太庙供奉,于帝陵西侧立衣冠冢。”
大皇子征战三月,战况渐好,军中士气大振,一鼓作气,将苦彝打得节节败退,国力大减,原本由于瘟疫导致的内忧外患,而今更是伤及国本。眼见苦彝再不能成什么气候,大皇子也欲班师回朝了,却不曾想自家小妹却拒绝回京,早早向官家求了旨意要留在南境代廉将军镇守边关。
这三月来,萧封齐虽说眼看着将军府在南境声望极高,自家小妹也作为皇族爱民如子的代表深受爱戴,可她终归是女儿家如何能镇守边关?然而自家老爹的决定更让他出乎意料——官家顶着朝臣的异议封了靖阳公主为岭南道左威卫将军代故去的廉老侯爷掌管整个南境军武兵防,甚至于将封狼军的虎符也交给了萧封鹤。
荒唐!荒谬!荒……荒诞!
“你三哥到现在都没找到,阿娘都要急死了,你如何也该禀告一声才是……”临行前,萧封齐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三弟。
“大哥你糊涂了?苦彝国土挨着的可就是百越,若是没有三哥前去调度粮草医药和重武器,我哪里来的胆子敢这样肆无忌惮的给苦彝大军下套呢?你也不必担心他,想来他已启程回京去了,没准他还能先比你到京城呢。山高水远,大哥多保重。”说罢鹤姬转身便要回去。
“阿兕!”萧封齐还是喊住了鹤姬“当真不随哥哥回京嘛?”
“大哥,你我都明白,终有一日你和二哥要有一场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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