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宴》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木原老人进门时,萧封鹤刚从土里挖出一个巴掌大的木头盒子,里面四四方方放着一块宣纸画的地图。这地图也不像云州城的地图,怎么看都觉得怪异的很,还没等萧封鹤细细研究,便又昏迷了过去。
在醒来时,就瞧见一脸胡子拉碴的自家大哥正在小心翼翼的吹着碗里的药,等着晾凉些喂给她喝。
“大哥。云州死了多少人?”萧封鹤刚一张嘴就是破锣一样沙哑的声音。
“直至今早估算下来,总有七八千了。你就别操心了,一切有我和子正在,你好好休息,本来身子里就有瘴气残毒,心绪不宁时就会诱发出来,要不是木原师父来得及时,你这条小命要不要也全不在你了。”萧封齐恨恨的戳了戳自家妹妹的脑门。
“孙夫人知道了吗?”萧封鹤短暂的安静了片刻后又开口问道。
“孙夫人千里迢迢快马加鞭赶了回来,如今正在正堂里守灵。”萧封齐声音低沉,他让人找遍全城都没找到孙州府的尸身,城中幸存的木匠给孙州府做了个木头身子好让这位青天大老爷全须全影的下葬。
“大哥,我输了。”萧封鹤躺在床上闭上了双眼,她没想到连爷爷的门生都没能保住,她是不喜欢同这个佛爷似的叔伯说话,可他的的确确是个人才,换句话说,廉振同的门生哪里有俗物。偏他一朝去了,丢下孤儿寡母不说,云州城上上下下活下来的百姓那个不知道他孙青天的。
萧封齐摸了摸萧封鹤的脑门,只觉得指头尖依旧是烫的:“你是个最明白的人,孙州府是成全了自己的气节,父亲传了旨意,晋孙夫人为一品夫人,两个孩子教养于郢都,陪侍皇子公主读书。何况有你的势力庇护,他们前程安稳,孙州府也大可安心了。”
“孙州府呢,葬在哪?”萧封鹤强撑着要起身,却又重重的摔了回去,止不住的咳嗽起来,紧跟着又呕了一口黑血出来。萧封齐刚要起身去喊木原老人,就被萧封鹤拽了回去。
“吐出来倒好些,胸口没那么憋闷了,不必劳动我师父的。”
“原本是要迁回京城的,只是孙夫人不愿意,她说孙州府为了云州百姓操劳了一辈子,何必迁他走,就让他好好看着这里,保佑这里的百姓如他生前一般。”
萧封鹤躺回床上闭着眼不在说话,正当萧封齐以为她累极睡着要出去询问木原老人自家妹妹的病情时,就听见萧封鹤说了一句:“就听孙夫人的吧,孙吉天和廉爷爷一样,他是乐意留在这里的。”
萧封鹤躺在床上三天不能起身,等身子好些时,披衣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给孙州府上了一炷香。孙夫人不过几日就生了许多白发,去年在京中萧封鹤也是与她见过面的,那时的孙夫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比同龄人年轻不少,可现下却是这般憔悴衰败。
“靖阳殿下身子好些了?”孙夫人即便悲痛之下,也依旧是礼仪不缺,到底是吕家的女儿。说起来吕司龄该管孙夫人叫一声姑姑的,偏巧他去接应萧封远还没回来。
“还请……还请夫人节哀,论规矩,孙大人是我师兄,可论辈分,二位都该是我的长辈,孙叔伯为国战死……时鸢惭愧,到底是我疏忽了。”萧封鹤有些说不下去了。
“殿下大可不必钻牛角尖,我想得开,老孙去了,是为了成全他的忠,为国为民是为了成全他的义,我没看错人,他一直都是我的英雄。”孙夫人蜡黄的脸上带着一丝凄楚,但更多的是回忆旧事的甜蜜,他们真的很恩爱,“何况殿下哪里能料得到奸人的诡计,我自认老孙的头脑也是世间数一数二的,他长久待着此地都没能察觉什么,难不成要苛责远在南境的殿您瞧出什么端倪不成?我虽伤心却不至于糊涂。”
萧封鹤半晌没说出话来,还是一边的萧封容叹了一句:“孙夫人不愧与孙州府伉俪情深,这般深明大义,也只有您是孙州府的知己了。”
“同床共枕二十余载,他不负我,年年岁岁一如当初,我没什么不知足的了,还请二位殿下把我的两个孩儿送到京城他舅舅哪里照管,我就不回去了,在此处陪着老孙,下半辈子也便罢了。两位殿下还要安抚城中百姓,不必担心我,自忙去吧。”孙夫人起身拿了一摞黄纸,跪坐在火盆前,一张一张的丢了进去,火光映着孙夫人消瘦的面庞,温柔而坚定。
“我昨夜在房中,听见孙夫人闷闷的哭了一宿,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今早瞧见灵堂里没烧干净的一句诗——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萧封容陪着阿兕走在城中看着四下都是灵棚灵堂,家家户户门前挂满了素白,说起昨晚的事,也是眼角湿润。
夜来携手梦同游,晨起盈巾泪莫收。萧封鹤站在城楼上,北风呼啸,像刀子一般割在脸上,她却像没什么感觉一般,故人又去了一个,不知何日她也去见了故人便罢了,可偏偏如今她是最不能倒下的人。
云州城的街道地面还有洗刷不净的血迹,家家户户素缟绕梁,城中棺木供不应求,她如何能倒下,有这样冲天的怨恨撑着,她都不能作践了自己,她要好好活着,终有一日踏平匈奴,将伊稚斜的人头挂在云州城的城门上祭奠亡魂!
又将养了两日,赶着孙吉天下葬那日,萧封鹤一身素白的圆领长袍,腕上绑了麻布带子前去送葬。这一日也正是云州亡魂们的头七,哭声蔓延在云州城中,连炊烟都歇了一日。
云州城的百姓集资捐了一座青天庙,立了雕像供在庙中,又将云州屠杀案编撰成册,雕刻在正殿大石台上,警示后人,永志不忘国仇家恨。头七那日,萧氏三兄妹在石台前站了一整日,不少来祭奠的百姓就在庙外一同站着,没有喧哗,只有低低的哭声。直站到傍晚,萧封鹤一歪身子眼一黑又晕了过去,这下子就连云州百姓都知道萧封鹤身体不大好了。
萧封远再次见到顾惜之时,总觉得他不止瘦的离谱,整个人也沉默了许多。不说话时就静静地看着一处,也不像是发呆,似乎在想着什么,这时唤他一声他也是能立时给出反应的。
“惜之,我昨日收到子正来信,云州城被屠,他们已经回城了,伊稚斜苟且偷生,这遭没能铲除他们。”萧封远坐在帐子里,披着一件和萧封鹤身上一样的黑狐皮大氅,对面的顾惜之一身素白深衣外套了一件天青色棉斗篷,如今他的模样更稳重了些,颇有些谋臣的模样。
“我早有预感,伊稚斜不会束手就擒,坐以待毙。以他的心性势必会有反击,何况这个人对中原虎视眈眈,怎么可能不做部署,只是我们铲除了众多暗线,却忽略了云州。”顾惜之皱了皱眉接着道:“如今云州州府是廉将军的得意门生孙吉天,此人做事圆融,又爱民如子,颇受云州百姓爱戴,如此一来又失一良将啊。”
“惜之,你变了。”萧封远的眼神很复杂,说不清楚是惋惜还是不出所料。
“殿下不也变了吗?官家虽不许殿下随意回京,可回不回又有什么区别呢?镜中的消息不出五日就会到了殿下的手里。”顾惜之带着笑意不卑不亢,倒让萧封远不大好意思了。
就见萧封远拿起桌上的茶呷了一口,那是京城御前用的岩茶,味道清香甘醇,很适口,“官家年岁大了,伊稚斜都晓得留有后手,我又如何能不早做准备呢。”
“今日没有外人,我想斗胆问殿下一句话,自然这话也是代靖阳殿下一问。”顾惜之站起身想萧封远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你只管问,我们的交情不论这个虚礼。”萧封远站起身来站在火炉边拨弄着炭火道。
顾惜之也走到他身边看着燃的热烈的火盆道:“殿下也很清楚,如今唯有端王和纪王能与殿下一争高低,偏偏纪王不争不斗,还在官家面前里了毒誓,此生不沾染皇座半步,那如今就剩端王殿下了……”
顾惜之抬眼瞧了瞧萧封远的面色,瞧他脸色不变,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接着道:“靖阳殿下想问一句,如若您能登上宝座,会否赶尽杀绝?”
“皇位是皇位,我与大哥还是骨肉兄弟,不过各凭本事罢了。我可没胆子担上弑兄逼嫂的罪过,何况……”萧封远将手中的信丢尽了炭盆里接着道:“他是我哥啊……一起长大一起闯祸的情义,我又何尝忍心呢,阿兕这丫头也太瞧不上我了。”
“这是倒也怪不得靖阳殿下,于她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端王和您谁有事,她都不会好过。殿下难道不比臣下更了解自己的妹妹吗?”顾惜之转过头看着萧封远道,两人相视一笑。
一场大雪盖住了干涸的血迹,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不消片刻便将萧封鹤的黑狐大氅覆了一层薄雪,这天恰是云州冤死百姓的尾七,萧封鹤看着云州城正午的炊烟,想着大雪之下的血迹是否会随着雪水化去,人们心里的伤痕又能否愈合起来,只怕血痕易去,伤痕难好。
官家下旨要萧封鹤回京养病,不养好了身子不能回南境,南境如今局势平稳原也不必主帅时时刻刻在的,何况萧封鹤之前的廉老将军将封狼军整肃的极好,将官能力随便放在其他队伍里也是能当得起主帅的位置的。
帝后心尖上的宝贝女儿地位这时候就凸显的很明显了,为怕萧封鹤在京城憋闷,官家特让她协同兵部更新兵械等事宜,倒也不必时时刻刻费心费力,秩序无聊时瞧瞧便罢了。
只是萧封鹤的性子那是必然闲不下来的,隔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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