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熔金,远山含黛。青瓦白墙间,炊烟袅袅,与暮色交融。
厨屋里飘起徐徐白烟,田川贝在灶前忙活着,柳清洛在厢房里给尹枞擦额头上的汗。
已经三日了,可尹枞的伤还是没好,精神不济。清醒的时候少,多数都在那卧着昏迷,此刻额上更是滚烫。
这与原著中不太一样。原书里尹枞喝了田川贝的药之后第二日便可下床,行动自如了啊。
柳清洛再三犹豫,还是坐在了尹枞身边,轻轻解开了尹枞的衣服。她拔下髻间银簪,挑开了尹枞伤口处的绷带。
三日前的箭伤本已结痂,此刻边缘却泛着诡异的靛蓝色,像陈年漆器上滋生的霉斑。
这伤口颜色无疑是很不合理的,可柳清洛并未放在心上。在她眼里,这不过是个虚构的世界,所有人都是纸片人,在这儿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不过是推动剧情的手段罢了。
“这伤……倒比街上那些赝品的做旧手段还高明。”柳清洛哼笑一声,不以为意地将蘸了烧酒的棉帕轻按在创口。
头顶传来一声闷哼声。柳清洛抬起眸子,眼中映出尹枞苍白的脸,他眼尾那颗松烟墨点似的小痣亦随着疼痛微微颤动。
柳清洛这时才想起来,尹枞再是什么纸片人npc,也先是她要攻略的对象,该温柔些的。
嗯……但尹枞若是抖m呢?柳清洛想了想,又觉得不像。
尹枞还是昏着,刚刚似乎只是因突然的疼痛而做出的反应。柳清洛将帕子搁在桌上,左手触上袖中的《天工漆谱》,将其拿了出来。
原著中没有这样颜色的创口,所以田川贝的药治标不治本,尹枞的伤才一直未愈。
她试着与系统沟通,询问尹枞的伤如何能解,却只得到【无可奉告】的提醒。
烛火略昏暗,柳清洛借着那光颇为费力地翻着书。系统靠不住,关键时刻只能依赖自己。
《天工漆谱》失传上千年,世人只道那书中有倾世之色,却不知古人的漆有多少效用,藏着多少秘密。
箭的最后一道工艺是上漆,若在漆中掺了毒,极难辨别。柳清洛一目十行,极为专注地扫着书中的内容。
“九曲,遇血成靛,出离火淬健金丝为引,压毒气逼散。更以儿茶敷表,一日可合。”柳清洛瞳孔微缩,这法子的前半句,恰是她曾经修复明代佛漆像时用过的秘方。
这治人,怎会和补物相似呢?难不成这尹枞是文物成精?
柳清洛望了身侧闭着眼睛的尹枞一眼,最终还是站起身,在妆奁中翻找着什么。
“姑娘在找些什么?”身后蓦地传来尹枞略虚弱的声音,柳清洛不知他是何时醒的,不禁吓了一跳。
她一时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走至尹枞的身边,微微俯下身,与尹枞耳语道:“殿下可听过‘金丝渡劫’?”
尹枞微微蹙眉,不解其意。
柳清洛突然撩开袖子,露出腕间缠着的漆线。白色的袖子拂过尹枞裸露的胸膛,金丝线在烛火中流转着蜜色光华。
尹枞很少与女性离得这样近。他有些不适,微微往后靠了靠,又被柳清洛按住了裸露的肩膀。
“别乱动啊,殿下。”柳清洛语气幽幽,眼神专注。
田川贝端着药盏进来时,正撞见柳清洛半个身子伏在尹枞胸前。土陶碗中的热气氤氲了田川贝的眼睛,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晕染成画卷般的暖昧轮廓。
“这是新熬的药……”田川贝话音戛然而止。她分明瞧见尹枞未受伤的右手正虚拢在柳清洛腰后,指尖沾着从妆奁滚落的螺钿碎屑。
柳清洛却恍若未觉,手上动作不停,低头笑着说道:“川贝,家中可有朱砂和儿茶?”
“有的。”田川贝回过神来,将土陶碗搁在案上,立刻转身出去找朱砂和儿茶去了。
待田川贝回来时,尹枞的指上已缠了几缕柳清洛散开的青丝。越过柳清洛的肩与田川贝对上视线时,尹枞神色平淡,毫不心虚,好像他把玩的是自己的头发。
柳清洛接过那碗,径直将案上搁着的朱砂倾入青瓷盏。殷红粉末撞上雪水,泛起缕缕带着草香味的白烟。再将儿茶粉混入其中,轻涂在尹枞的伤口处。
她神色认真,尹枞只能瞧见她微微颤动似蝶翼的长睫。
替尹枞将衣服拢好后,柳清洛对着他笑了笑。正欲说些“博好感”的话时,脑内又响起机械音:【恭喜宿主完成隐藏任务:朱砂劫。解锁漆器鉴毒功能。】
柳清洛愣了一下,有些不解这漆器鉴毒功能是什么意思。不过不管是什么功能,柳清洛更想要的都是积分好吗!
正郁闷着,青瓷盏里突然浮现一行小字。柳清洛顿悟。
“这帮人倒是舍得下本钱。”她轻轻搅动着青瓷盏,漫不经心地说,“箭上涂的漆掺了九曲,九曲里又有高昌陨铁,寻常银针自然验不出。”
“青萝你还懂医术呢?”田川贝语气惊讶。
“我哪里懂医术呢。”柳清洛顿了顿,继而笑道,“我懂的,是漆术。”
当然,外加了一些系统的助力。
漆线雕的呈现虽以雕刻技艺为主,可前期材料的准备主要仰仗的是大漆。柳清洛对漆,那可是比自己本科学的专业课还要了解的。
柳清洛无疑是极为漂亮出挑的。可在说出这话时,她周身的魅力又有了具象化。外貌的魅力总显得虚,可在谈及漆术时的柳清洛,令人目眩神迷。
尹枞的呼吸忽然拂过她耳畔,柳清洛这才意识到,二人竟离得那样近。
“姑娘好懂啊。不过这验毒的手段,让我想起一人。”尹枞苍白的指尖划过青瓷盏的边缘,抹去一抹残留的朱砂,“去岁琼林宴,倒是有位大人演示过以漆鉴毒的绝技。”
漆能鉴毒,便能□□。尹枞心内有了主意,继而道:“可姑娘你,又是如何习得的呢?”
窗外老梅轰然坠下一捧雪,柳清洛手一颤,朱砂汁溅上尹枞眼尾。那点小痣浸在血色里,竟像柳清洛曾经描过千万次的菩萨眉间的慈悲红。
纵然柳清洛有了原身的记忆,也压根不知晓琼林宴上的事。兴许原身根本没赴宴,又或者是去了但遗忘了。可不管是何种,柳清洛都不知尹枞口中的“有位大人”是谁。
这个世界里的谁也懂漆术呢?会不会与自己的任务有什么关系?
等她反应过来时,拇指已按在那处反复擦拭,胭脂色从霜白的皮肤里渗出来,愈擦愈艳。
“别动了。”尹枞突然攥住她手腕。不知何时,他另一只手已攀上她后颈,玉扳指贴着跳动的血脉,“再擦下去,我真要疑心姑娘在画皮了。”
柳清洛微微笑了笑,不语。她的手在尹枞颊上轻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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