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从子夜一直下到了第二日的清晨。
湘君的睡眠一直不太好,雨时大时小,屋檐流下的雨水有节奏的滴落在铁皮桶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有时雨小了,屋檐存蓄的水太少,过好一会才会发出咚的一声,惹得她更难入睡,似是失了音律的敲钟人。
半梦半醒中,她听到鸟儿的鸣叫,轻挑幔帘,东方已微微泛白。
总算是熬到天亮了,湘君叠好被子,披上外衣,拾起梳妆台上的木簪,轻挽头发便去了院中。
打开门,春雨后特有的味道扑面而来,像是所有的草儿花儿齐齐扔到了清溪中,被浸泡,被冲刷,最后一阵风拂着水面,裹着水汽,最后猛地甩向空中,水光四溢,青草香气就无所不在了。
“吧嗒吧嗒”,湘君刚踏出一脚,屋檐上的雨滴恰巧落到了头顶,她摸了下,湿漉漉的,本是不快的,看那墙角的铁桶不发声儿了,自己一晚没睡好,这会又跑来淋湿她的头发。
她刚想回屋,不免又无奈的自顾笑着,跟场雨置什么气呢。
小时候也是如此,睡不好觉被拎起来读书时,总是一脸的苦大仇深,老师说就像串炮仗,一点就炸了。
她看了眼窗边的西府海棠,雨水一串串被挂在花瓣上,圆圆润润,清清亮亮,像是给娇艳的花儿镶了层玻璃。
她转身回屋拿了剪刀,昨晚那句借口,此刻成了事实。
湘君耐心的一枝枝扶着,弹去雨水,细心的修剪着。修完左侧的又去修剪右侧的,天渐渐亮了。
“姐姐起的好早。”芫华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倚在门框上。
湘君歪着脑袋,笑着说:“昨晚没睡好,就盼着天明,是不是我剪枝子吵到你了?”
“那倒没有,”芫华走到湘君跟前,盯着面部看了看,摇头晃脑的说道:“思虑过多,肝火旺盛,调调就好了。”
“你这又算上了,还专算疾病卦。”原本心烦意乱,这修枝裁叶再加上芫华可爱的模样,顿时心情好了不少。
芫华抻了抻胳膊,仰头转了圈脖子,摆手道:“洗漱去了。”
一切都收拾好后,芫华迈出院门,老远就看到端方在厨房那忙乎,一应食材都整齐的放到了担子里。
端方弯腰装碗时瞅见了芫华,挥着手喊道:“早啊,再等我会儿,马上就好。”
芫华径直走到门口,丢下一句我今天有事就扬长而去了,等端方再跑出来,连个人影都不见了。
过了几个巷口,芫华看到了一个面摊,她扫了一眼,然后找了张桌子坐下,对面是个脸如面碗的胖子,但穿戴干净,头发也梳得板正,脚边还放了把浅绿色的油纸伞。
“姑娘来了,要不要来碗面?店家,来...”,芫华打断道:“不用了,已经吃过了。”
芫华几天前就约了丘大嘴,他在京城熟门熟路,想寻个什么再合适不过。
丘大嘴吃完后,满意地拍拍肚皮,从怀里掏出一粒丁香含在嘴里。
“丘互郎还挺讲究。”芫华看这丘大嘴一副市井模样,没成想是个礼貌周全,干净整洁的讲究人。
丘大嘴眯着眼睛笑道:“干我们这行,天天和贵人打交道,得给人家留下个好印象,尊重他人的感受,也是与己有利。”
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面食蒸腾的热气,阳光照在浮尘上的光影,行人领口处散发的体热,在脚下,眼眉处,头顶,混合着,掺杂着,交织出春日早晨的独特气息。
芫华问道:“我们先去哪儿?”
“您之前不是问我这都城医馆哪几个名气最大,医术最好吗?算下来差不多有三四家吧。我们先去元德堂,离这最近,它开的时间也最长,基本上这周边几十条街的人都去那儿。”
到了元德堂,门头一副大黑匾,上面用四个烫金大字写着“德元堂”。从外面看没看出它比其他门店大多少,进去后才发现别有洞天。
才刚一早,大厅早已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打扫的,收拾药方的,整理药材的,招呼客人的,两侧屋子一个接一个,目测有十几间,进进出出的人,有拎热水的,拿着针灸包的,提着煎药壶的,捧着捣药罐的,每个屋子都有个木牌,如此设类齐全,划分得当,不可不为之震撼。
丘大嘴瞪着眼睛到处搜罗着,忽的一把扯住一个黄毛小儿道:“吉宝,你师傅呐?”
吉宝撅着嘴巴,没好气的说道:“在药浴房配料。”
药浴房内,臂力强壮的伙计两手各拎着一桶热水,同时将水倾泻到浴桶里,顿时热气四溢,宛如瀑布从三千尺飞下,在地表升起的浓浓水雾。
一个身穿灰色布衣的老者正背着手,将头探到雾气中,猛力而有节奏的嗅着。
丘大嘴过去打了声招呼,“宋先生,近日可安好?”
老者转头眯着眼看向丘大嘴,嘴角的几缕灰须抖了几下,嗤了声说道:“丘互郎可是另谋神医啦?许久未来这里抓药了。”
这庸医还有脸责问别人,做买卖还得讲究货真价实,更何况是治病救人。芫华心里想着,一脸的厌恶。
丘大嘴并不解释,仍嘿嘿的笑着,“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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