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
海谣在床上,保持着趴着的姿势,这么多天,她总是一个人,动弹不得。伤口仍是疼,但到底在慢慢愈合,后背犹如千万只蚂蚁啃噬,又疼又痒,也没有药。
朽烂的木墙躺着水珠,散发出幽幽的酸臭,床头木架油亮亮起了层腻,她屏住了呼吸。
这个地方,阴湿、冷暗,好像透不过一丝光亮,唯有想到逃走,她心情才好些,有种将要解脱的松快。
屋外却是郎朗晴日,年轻姑娘清甜的笑声飘进门缝,偶尔能听到车驾辘辘而来,营寨之中住着不少扈从晋王的大臣,他们会在营中闲逛,看到合心意的小妖,就带回去......
“你说我这样好不好看?我可不想被送去给马夫。”
“昨天那个年轻的是不是武安侯?”
“才不是,那是小侯爷,武安侯都老了!”
“唉,像我这样的,肯定要找个年轻俊秀的公子,你们说她以后会不会......”
“我昨天看过她,诶呀,脸又丑又黄,臭死了!没有贵人愿意要的。”
脚步渐渐走近,海谣攥紧了拳头。
虚掩的门被人推开,来人步子很轻,直到站在床边打量她片刻,才发出一声惯常的蔑笑。
海影一身天青色长裙,头发用珠链绾起,手上握着个小瓷瓶,见床上的人神色戒备,她盈盈一笑,“妹妹怎么还没好,我给你送药来了。”
海谣眉尖更紧,海影对她的态度突然有了很大的转变,温和得有些诡异,这种浮于皮面的友善,就是从前也从未有过。
现下海谣看什么都是阴谋,一颗心警觉起来。
“你来这干什么。”
被人用嫌恶的目光打量,海影不觉尴尬,她到窗边放下木窗,隔绝了外头掐尖的嗓音。
“妹妹,我想过了,你从前对我还算不错,以后我也要待你好些,瞧,我这不是来给你上药了?”
说着,海影揭开那层粘着血肉的衣料,海谣重重颤了一颤。
“你到底想干什么!”
“六妹妹,你来跟我说说,该用什么方法唱,才能让别人......心悦于你,如果事成,咱们是姐妹,我还会不管你吗?”
海谣一阵恶寒。
歌声是幻海鲛人独有的秘术,主杀伐,声音所及之处,有刀剑急攻之势,锐不可当。亦可惑人心智,分门别类,多种多样,却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令人倾心的功效。
毕竟,从来没人会在战场上想让敌人瞬间恋慕自己。
“不知道,你不会看上什么人了吧?不会是哪个大肚子老头吧?”
“用不着你操心。”
海影面颊绯红。
海谣从没见她这幅模样,心中讽笑,嫣红的唇勾起。
“想来爱慕之情人皆有异,你得先告诉我那是个怎么样的人,我才能帮你啊。”
海影手上动作停滞,一低头,只见海谣下巴微微抬着,即便几重黑影笼罩下来,也盖不住那胜雪肤光,鞭刑与几天的折磨好似只让她瘦了些许。
海影紧扣药瓶,克制住丝丝怨念,反复权衡,道:“算了,那人也不过如此,不是什么好人......你好好养病吧,不烦你了。”
*
月色下,歌声清扬婉转,人修不会阻止姑娘唱歌,反而有种故意放纵、促成的用意,但每每被更高一级的将官发觉,又免不了训斥一番。
也只是训斥而已。
海谣隐约猜出,海影所说那人,喜好如此,她念了个净水咒,洼坑里的泥水激荡几番,变成清泉。
海谣润了润嗓子,也唱了起来。
她站在营地侧面的一处凹地里,身前便是结界。
混了妖力的歌声在杂音的掩护下,轻飘飘越过坡地,远处一行士兵昏睡过去,未久,其余歌声像被掐了嗓子一样,都停了下来。海谣眺望通往此处的唯一一条小路,心头犹如一盆凉水浇下。
窄道空无一人。
绿毛贝没来。
若是明天一早,营地里的人醒过来,难保不会查出是她。
女孩手心微凉,风从远处山谷吹来,砂石飞走。
一点风吹草动,都让她心惊肉跳,直到想装作无事地溜回去,坡头才飞来一个巨大的圆盘。
绿色贝壳带起飓风,压折一地枯草,落地一瞬亮起光圈,化作绿衣女子。
“六公主,我还当你后悔了。”
绿毛贝道。
“谁后悔啊!晚来的不是你吗?”
海谣余怒未消。
绿毛贝魅眼流转,话锋一转。
“我是有些后悔了,怎么办?六公主,有时候我怎么觉得你很蠢,你都不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吗?”
海谣眉心一跳,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已经懵懵懂懂知事,又经几日熏陶,一眼便从绿毛贝眉宇间看出几许娇怯。
真变态啊。
海谣想着,嘴上却道。
“我不行,我太丑了。”
“小海谣说得不错,不过我不一样,我想要多美就有多美,我能比你美丽一千一万倍。”
绿毛贝捂着唇,咯咯笑了起来,一张本就美艳的脸幻化得更加妖媚。
海谣愣住了,茫然之间,绿毛贝抬手挥出几粒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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