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去】李浮誉咬牙切齿,【他在骗你】
燕拂衣说:【我知道】
他又说:【可我想去】
【你不想】李浮誉恶声恶气,【我是你的系统——还记得你想让我帮你,就得做我给的主线任务吗?现在,向后转,齐步走】
燕拂衣垂下眼睛,他的睫毛在微微颤抖,昭示着不再冷静的心境。
根本像是有只长着尖锐指爪的手,握住他的心脏来回揉掐,血流一时间都在心室中乱窜,指尖掠过僵冷的酸麻。
可他还是一步一步,幅度很小地向后退,一直到终于可以重新呼吸的时候,便决然转身,向后走去。
如果一定要选,他当然还是……更愿意相信李兄的。
燕庭霜不可置信地看着燕拂衣的背影,咬咬牙,就要追上去。
“站住!”燕庭霜喊道,“你不想知道,师兄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有些因为怕痛,而被隐藏得过于妥帖的记忆,在受到呼唤的时候,反而会以迅捷得要命的速度跳出来。
燕拂衣的脚步又一顿,他控制不了自己,即使不断自我告诫地深呼吸,胸口依然闷得可怕,像陷进粘稠冰冷的泥沼里。
一些破碎的片段又不受控制地涌进脑海,他又听见震彻天地的雷响,鼻端嗅到泥土被大雨淹没时的腥气,湿冷冰凉的手握着他的手腕……
那个声音说:“小月亮,不跟我……说声再见吗?”
【拂衣!】李浮誉断然清喝,【走!】
燕拂衣就像是一只被栓了线的木偶,被那喝令的声音震了一下,便忙不迭迈开脚步,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去。
他的动作一时也好像木偶似的,因为僵硬的关节而不协调,甚至有些滑稽。
身后竟有风声袭来,燕拂衣本能地纵起身法,闪躲的同时,吾往已经出鞘。
他这一路走来,途中一边苦练,一边救人,斩妖除魔不知凡几,新的战斗方法已经被刻印进肌肉记忆。
巨量的灵气在瞬间被吸入进纤细的人影,关口的空气霎时间都似空了一下,空中形成无形的、巨大的漩涡。
燕拂衣身形在空中一转,长剑反射出冰冷的白亮,那亮也刺进他黑沉沉的眼睛,凌空斩下!
剑方未至,凌利剑光扫过,燕庭霜白皙的脸上,竟已被刮出一道血痕。
可他神情竟也镇定,将手举着,掌心握着一串深碧色的念珠。
不能伤害燕庭霜的记忆,更是反复二十年,被深深拓进本能里的。
而且他手里拿着的,是……
燕拂衣的瞳孔骤然缩至针尖大小,狭长剑身上圆融流转的银光,突然间乱了。
他强行回收剑势,被粗暴打断的能量流动掀起更加愤怒的波涛,如同海浪汹涌地扑击回岩石,重重地打在胸口。
眼前炸开一片虚无的白,燕拂衣的意识在反噬巨大的疼痛中被骤然清空,他的身体都好像消失了,感觉是木偶被抽了支撑骨架的线,便散成可笑的一摊,七零八落地向下坠去。
……好像那一夜一样。
燕拂衣感受不到自己,更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他像在没有光亮的深海、或不可见底的深渊坠落,坠落。
那些零散的记忆碎片突然间连成了线,被刻意遗忘的东西竟被保存得如此鲜明,此时被翻出来,每一帧都亮得能将眼睛刺伤。
他在痛彻心扉的金丹劫之中,眼睁睁看着,师兄挡在前面,深黑浓郁的魔气从他胸口贯穿,将他整个人掀起,打落悬崖。
燕拂衣听不到自己当时的声音,但他觉得自己一定在喊,只是被巨大的雷声和雨声淹没了,他看着自己冲破那层劫雷的金光,毫不犹豫地追上去,试图抓住夜色中翩飞的衣角。
可他抓不住。
魔气在身后穷追不舍,尚未完全渡劫的燕拂衣身处天道保护之下,那魔气伤不到他,可仍有巨大的力量从身后撞击过来,打在他背上,燕拂衣毫不在意,他的精神凝成尖锥,视野无限收窄,全神贯注地盯住逐渐接近的那一点白。
靠近了。
他要能救下师兄了。
可速度为什么这么慢。
时间被无限拉长,风声也被拉长,身后黑紫色的能量像是藤蔓,要缠住他的手脚,减缓他的速度,侵入血脉,凝结出尖锐粘稠的绝望。
【你救不了他的】
那样像是直击灵魂的声音,无孔不入地回荡在燕拂衣的识海,声音悠远,威赫如同神仙箴言,却带着仿佛来自地狱的阴冷。
【你,谁都救不了】
【他们都是被你害死的】
不…
不……!
燕拂衣吐出一口血——不止血,刚刚凝成,表面依然覆盖着丝丝银雷的金丹,竟连同心头热血一起,被他生生剜了出来!
银白的神光笼罩在燕拂衣全身,他进入了完全不同的境界,连瞳孔都亮起白光,吾往被骤然灌注的巨大能量激得微微颤抖,被染着血的苍白指骨控制着,将悬浮的金丹一剑刺穿。
连方才劫雷都无法比拟的声响和强光猛地炸开,整座昆仑山似乎都震了一震,那魔气的触角竟也被炸散,燕拂衣的速度骤然加快,他猛冲过百米时空,一把抓住了李浮誉的手。
他们在空中坠落,而李浮誉毫无所觉,那张总是显得明亮华贵的脸也染着血,身体破败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可他抚摸着燕拂衣的脸,就好像受伤更重的,还是这个永远不懂得照顾自己的师弟。
“真的对不起……”李浮誉说,“可我——”
他后面说的话,燕拂衣听不清,他的耳中尖锐地覆盖着巨大的嗡鸣,眼前被白亮的光和水模糊,他都看不清师兄的口型。
“什么……”燕拂衣从没那么慌乱过,在空中扭转身体,把自己垫在下面,“师兄,抱紧我!”
砰地一声巨响。
他们重重地一同落在崖底,从那样高的地方摔下来,若不是修仙者强韧的身体,恐怕连巨石都会被摔得粉碎,燕拂衣头晕眼花,他眼前满是血,撑了几次才将自己撑起来,胡乱摸索着去找师兄的手。
“师兄……师兄,李浮誉!”
他摸到了,可那个人静静躺着,嘴角像是一如既往含着笑,眼中的光却在一点一点散去。
“小月亮,”李浮誉的声音低得像是气流,“不跟我……说声再见吗?”
昆仑从未下过那么大的雨。
李浮誉第一次,先松开了燕拂衣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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