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烟脚步一顿,虽然她已经是饥肠辘辘,但是殿下喊自己哪能不去?
内心骂骂咧咧,但她还是拿着自己的画纸,恭恭敬敬地跪到了三位皇子面前。
杨公公顶着一张花白的脸,笑盈盈地迈着小碎步将画纸接了过来。
邱容同情地看了敛烟一眼,还是转身离开了。
那些宫女太监吃饭吃的飞快,再去晚了好东西就没有了!
廊外一直走到尽头,拐一个弯,就能看到烟雨阁的小厨房。
此时厨房内外已经全是丫鬟小厮宫女太监,蹲着的站着的坐着的。
下人们吃饭也是有讲究的,侍奉三位皇子的宫女太监们当然要坐在那里舒舒服服地吃,而其他人呢,则按照主子的官职品级,依次排下来。
邱容是跟再厉思远身边多年的人,有的人眼尖,一眼就认出了他,立刻就殷勤地让出了一个位置:“哎呀,这不是邱管事吗?来这边坐。”
说话的正是大皇子身边的一个太监,名叫小全子。
邱容吞了吞口水,他是算着时辰的,就是想避免和三位皇子的下人们搅合在一起,大人以前就特有吩咐过,自己身份特殊,万万不能牵涉党争。
所以作为他身边的人,自然也要避免与某一方的下人过于亲近。
他伸着脖子,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他们碗里的菜。
清蒸大闸蟹、香辣虾、红烧鱼……虽然是主子们剩下的,但也是十分丰盛。
好香好香好想吃……
“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是来给大人煮醒酒汤的。”邱容面不改色。
小全子扒拉一大口肉到嘴里,以一种近乎敬佩的眼神看向邱容:“站这么久还不吃吗?刚才已经吩咐过厨房给三位皇子和厉大人煮醒酒汤了。”
邱容义正严辞拒绝了:“不,我真的不饿,他们在哪里煮?我这就端过去……大人比较急。”
哪里是大人比较急,是邱容真的想从满屋的香味中逃离。
小全子也不再坚持,指了指旁边的屋子:“在里面,你进去就能看到。”
说是小厨房,但烟雨阁的厨房比较大,前面是走菜和吃饭的地方,往里面要走上两步打开一个门,才是真正的厨房。
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不远处的一个精致的石炉上,摆着一个还在冒着热气的石锅,石锅一旁摆着几个精致漂亮的瓷碗,看制式就知道是皇家用具。
厉思远大人身为陛下义子,陛下特允大人的吃穿用度都和三位皇子一致。
虽然大人曾经拒绝过数次,陛下却非常坚持,圣命难违,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样的习惯。
邱容看外面的动静,感觉那些宫女太监还要再吃上一会儿,便盛上一碗醒酒汤自顾自端走了。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后没多久,阿宽便带着一个嬷嬷匆匆忙忙赶到了厨房。
阿宽正是那日陆景明找的人,他被迫入局替陆景明做事,紧张得后背都被汗水浸透。
那嬷嬷看到石炉旁边的碗,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碗都给你拿过来了啊,你怎么又来找我?”
阿宽本来就紧张,那嬷嬷又是宫中老人,只能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唯唯诺诺道:“哦、哦,可、可能是其他宫人拿过来的吧……”
他攥紧衣袖,袖子里是一张已经被汗水浸湿的纸,仔细看去还能看到上面残留的些许白色粉末。
今日真是倒霉透顶。
原本神秘人交代的是给大殿下的那碗下药。
虽然神秘人强调这不过就是秽药,不会伤及性命,但事涉皇嗣,阿宽还是紧张得发抖。
他刚才煮汤的时候太过紧张,不小心将药包整个儿掉入了锅中。
前头杨公公又派人来催,加之刚才宫人又没有备好碗筷,他慌张下才跑去找了嬷嬷,这会儿又不知哪个宫人得了消息,把碗筷提前拿过来了。
阿宽斜睨着还在嘟囔着今日事情又多又杂,让他不要添麻烦的嬷嬷,心里暗暗捏了一把汗。
好在没有人发现醒酒汤的端倪。
送嬷嬷离开后,阿宽颤抖着手盛出四碗汤。
已经来不及再煮一锅了,只能……装作不小心打翻了吧。
*
烟雨阁前厅。
敛烟跪在原地,如坐针毡。
严宏道真是喝多了,眯着眼睛,将脸使劲贴在画纸上,一寸寸地盯着看,也不知道他这个距离能看出来什么。
这也就罢了,但真正让敛烟坐不住的是因为厉思远。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醉的缘故,自己走过来开始,厉思远便一直盯着自己。
他的眼眸本来就深邃,醉酒以后便更加深不见底,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却死死盯着敛烟的脸,仿佛要把她盯穿一样。
敛烟能够感受到那眼神不是放空后的呆滞,而是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她也不明白厉思远是怎么了,只能匍匐在地,试图忽视掉他那炽热的、如实质般的视线。
好在山平出现和他耳语了几句,厉思远便和三位皇子说要出去吹风,收回了视线。
敛烟身子一松,余光看到邱容端着碗站在柱子后面。
这是来给厉思远送醒酒汤了啊。
敛烟看着厉思远依旧挺拔的身影和不疾不徐的步伐,总有种他没有喝醉的错觉。
吃过饭的宫女太监们已经陆陆续续回来了,严宏道还扒着那画纸看来看去,敛烟饿的头晕眼花,内心骂骂咧咧。
严宏道从左看到右,从上看到下,随后才发表自己的评价:
“恩……写实风!还……还是有留白,不、不错!sh……赏!”
敛烟眼角抽动两下,写实?要不你再照镜子看一下自己呢?
杨公公笑着刚要喊人来带敛烟去领赏,殿外便走进来一个人,端着托盘跪在地上,畏畏缩缩地道:“请、请殿下们用醒酒汤。”
听到熟悉的声音,敛烟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猛地扭头看去。
杨公公也发现了门口的男人,挥了挥手里的拂尘,尖着嗓子道:“呈过来吧。”
看着昔日熟悉的身影走过来,敛烟只觉得恍若隔世。
阿宽,原本是敛府的下人。
阿宽幼年丧父,无依无靠,只有一个老母亲在家,父亲见他可怜便收做了下人。
他这人机灵又能干,很快便成了府里的副管事。
但敛烟以前经常和世家公子哥们混在一起,就知道阿宽这个人出入京城各大赌坊,是个实打实的赌鬼,自己也私下里提醒过父亲。
但父亲却觉得,只要阿宽不做偷鸡摸狗、伤天害理的事情,主人家也管不到。
然而就在父亲出事后的一周,阿宽忽然告假说要回家,理由是母亲病重需要时常照顾,母亲那时因为父亲的死伤心欲绝,没多想便让他离开了。
但如今阿宽竟然出现在了临州。
他老家在京郊,为何会跑到临州这么远的地方,还出现在烟雨阁里?
看着亦步亦趋走过来的阿宽,敛烟心跳如雷,脸色发白。
父亲的死,阿宽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这厢阿宽走到主位旁边,把其中一碗汤先放在了严恒的桌案上,严恒已经醉倒在一边,眼皮只是懒懒抬了一下,没有其他动作,旁边的小太监急踱过来几步,拿起汤碗喂过去。
严天逸倒是不需要喝醒酒汤,好奇地瞪大双眼望过来。
阿宽见厉思远不在,暗自松了口气,转身走向严宏道的位置,脚下忽地一绊,整个人控制不住向前扑去,手上托盘一歪,剩下的醒酒汤竟都洒了一地。
杨公公惊呼一声,快步踱过来,用拂尘狠狠敲了阿宽脑袋一下。
“你个不长眼的!要是不小心伤了殿下,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阿宽连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将头埋的低低的,连话都会所不全了:“殿、殿下恕罪!”
严宏道方才看画的时候还醉着酒,此时抬起眼眸,酒力更让他原本冷漠的眉眼平添了一股阴鸷。
只见他漫不经心看了一眼朝这边张望的陆景明,扯了扯嘴角,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酒气:“今日本殿下心情好,就饶了你一回……”
阿宽狠狠松了一口气,正要磕头告退,头顶上却又响起了严宏道饶有兴致的声音:“杨公公,带他下去,赐壶酒吧。”
阿宽一听,对他这种普通老百姓来说,能喝上一口天家的酒那可是天赐的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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