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不必多说。”
莳风并不想听他的解释。
柳行隐将要说出口的话哽在喉中，察觉到莳风的目光，他理了理思绪，随即抬手握住吟风的刀柄，微微用力，携着她的手，以刀锋抵着自己的脸颊一寸一寸下移，直至胸前。
莳风眯眼，对他这动作甚是不解。
柳行隐开口说道：“你并不知，我活着是为你，死也是为你，要我生要我死，一切全凭你定夺，便是要我生不如死，那我也——”
他顿了顿，之后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用这把刀没入胸口：“求之不得。”
鲜血霎时顺着伤口流淌而出。
新伤旧伤，内伤外伤，一层一层加在他身上，他此刻倒并不觉得疼。
耳边寂静无声，莳风松手，十分错愕。
“你疯了？”
她只能听见柳行隐低沉的喘息，亦震惊于柳行隐竟然完全可以控制她的行动。
那刀扎下去时用的是十成十的力道，她完全没法子反抗。
所以此刻他确实是心甘情愿地自伤，只是为了向她证明自己并无害她之心。
既然如此，他无杀她之心，那日又为何去讨伐魔域？为何在天夷原要趁乱杀她？那难道不是他的手笔？
莳风猛地摇头，试图将这可笑的猜测从脑海中驱赶出去。
她重新盯着柳行隐的那双眼睛，短短一会儿，满眼的白色便有了消退的趋势，开始慢慢能够看见他那漆黑的瞳孔。
“为什么？”
莳风问，“为什么那么说？又为什么这么做？如今我受你牵制，你不必用此法子来向我示弱卖惨，你知道的，本尊向来不吃这一套。”
柳行隐眼珠转了转，试图在一片模糊之中寻找莳风的身影，然而片刻无果，他蹙着眉说道：“并非你受我牵制。”
莳风歪着脑袋，而后又听见柳行隐说出下一句：“是我甘愿受你牵制。”
眼前的白色终于退去一些，他勉强能分辨出莳风正以何姿势面对着他，但仍然看不清她的面容与神态。
莳风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轻蔑地笑了一声，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是么？既然如此，那本尊便来瞧瞧你说的是真是假。”
说着，她不管柳行隐的死活，一把拔出那把刀，连看都不看一眼，向左挪了几分，换了个位置重新捅了回去。
动作利索干脆，不掺半点犹豫与纠结。
柳行隐闷哼一声，脸色又白了三分，却没有任何反抗的姿势，莳风慢慢松了手，静默着端详他几眼，总算换了个态度，再一次问他：“为什么？”
柳行隐在逐渐恢复清明的视野中，看见莳风略显疑惑的脸，她微微歪着脑袋，似乎在自己心里给他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可她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想明白。
柳行隐这时向莳风伸出手，莳风更是疑惑，忽然，她感觉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随后慢慢落在柳行隐的掌心。
柳行隐轻轻攥住她的手，大约是明白她思虑过后现在已不再对他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便不由更大胆一些，直言道：“你若是问我当日为何要伤你，那我如实相告，那并非我本意。”
他说着，语调缓缓沉下，似乎有什么事情瞒在心里令他很是痛苦，挣扎许久，他咬了咬牙，还是道：“那是一场意外，我若真的要你死，便不会再令费周章将你复活。”
“我变成刀灵是你的手笔。”莳风道。
“是。”
柳行隐神色有些不确定，“但我原先是想借天音铃招魂，不知为何出了差错，这刀、这刀……”
他呢喃着，仔细思忖片刻，道：“这刀还认得你。”
莳风静静听着，说不上是相信他还是不相信。
“然后呢？”
柳行隐说：“你若问我现在为何要帮你——”
他拉住莳风的手放在心口，轻轻道，“潇潇，你是忘记了，我们自幼相识，早已情定此生，你忘了我，可我没忘了你！”
莳风倏然缩回手，多日的怀疑与猜测此刻被证实，她不知为何有些愤怒。
“仙君请自重，此话说出去怕是落人口实，惹人笑话。”
柳行隐放下手，一副“我不在意”的模样，悠悠道：“我已经说出去了，又何怕别人不知道。”
“……”
是，他今日当着仙盟与魔域的面说了那一番话，现在便是她原地复活想法设法同他撇清关系，旁人大概也不会相信。
莳风将情绪压下，冷漠道：“你不用编出如此荒诞的理由来唬我，我不相信。”
“你当真不相信？”
柳行隐一副恬淡的神色，很有把握的反问回去。
莳风一滞，而后改口道：“你说的我不记得，对我来说那便是没有，从前没有，日后也不会有，你若是想以此为条件要挟我方能助我铸身，那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便是与你同归于尽，也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我从没打算以此要挟你。”
柳行隐忽而一笑，“我只是想说，只要我记得，不论如何我都会帮你，你不必对此产生怀疑。”
“前些日子是我的不对，我确实妄想与你重修旧好，又怕惊扰了你，原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待你适应下来再与你说清楚，没想到魔域的动作太快，你我不得不提前相见。”
莳风：“……”
柳行隐自顾自地说着，直至莳风的模样完全浮现在眼前，他方才感受到身上传来明显的痛意。
但他仍想解释：“这些日子忙于仙盟事务，我亦去找了能帮你铸身的法子。”
“你找到了？”
莳风看着他身上的血迹，思考之余接上他的话，
柳行隐没有明确地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笑了笑：“找到了，所以眼下要杀要剐，我自是不怕，而你是生是死，由你自己定夺。”
莳风皱眉，没有明确回答他的话。
两个人就这般面对面凝视着对方，良久，莳风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亦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此番就相信你这一次。只是口说无凭，我们是否该立个字据，是你自愿帮我，并非我胁迫你，所以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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