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蒖,何人乎?考公人也。
夫考公者,皆世之奇人也。形若槁木,神似游魂,然双目灼灼如探海灯,执笔疾书胜鬼画符。昼伏夜出,以霸|王茶|姬续命,以行测申论为枕,母上呵斥,去床上睡!岿然不动。偶尔外出,邻里观之,但见头顶高悬“天将降编制于斯人也”之弹幕,皆掩面避走。
石蒖考公两年,一年落榜,痛定思痛,二年再战,笔试第一,面试上岸,堪为万里挑一者,何故?皆因宝典翻烂,真题做穿,执拗坚持,死磕一根筋。
为了一个工作,石蒖尚且能拼命,更何况如今已到性命攸关之际。区区人灵两族历法换算公式,岂能难住曾被誉为“卷王卷中卷”的石蒖?
可笑。
石蒖捧着历书回到家,径直去了堆杂物的左厢房,三下五除二将杂物拾掇整齐,还发现了一张废弃的瘸腿大木桌,用碎木垫了桌角,大小高低正正好。
石蒖趴在桌上,拿出当初苦读《五年模拟三年真题》的魄力,一头钻进了历书里。
自古以来,凡是历法,皆有排列、计算、组合和循环的规律,比如农历的干支纪年遵循的是“六十甲子”循环体系,以十二天干地支依次配对为组合逻辑。
精灵族的“天轨”和“地轨”组合也类似,组合逻辑是“星辰运行”和“自然界周期变化”,而人族的年号,则更侧重于帝王登基、文化、政治、人文或社会变迁等因素。
石蒖找到上一个“衍纪年”所对应的精灵族纪年为“岁曜烬”,而纵观后续五百年,再无“岁曜”、“烬”的类似字眼或者元素。换句话说,那一年的天轨星辰和地轨自然周期都发生了不同寻常的变化。
轩辕长老也说过,天元建国之年,乃“天地灵脉衍续、乾坤再造之纪”,显然也展示了地下灵脉的变动关系。
以此推理,人灵两族历法看似平行无关,实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比如,某种特别的天象、地动、甚至重大的历史事件等等。
石蒖小小的身体在历书上爬了好几个来回,并未找到相关的叙述,甚是不爽,轩辕长老送给她的这卷历书内容太单一了,若想推测出两族历法换算公式,需要更多的参考资料。
阿爹系着围裙从门缝里探进头来,问石蒖要不要尝他新实验的菜谱,石蒖草草应了一声,一阵风冲出了家。
时隔两个时辰,轩辕长老在门口再次见到了石蒖,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石蒖不由分说挤进屋,将自己的发现和推理叽里呱啦说了一遍,因昨天刚掉了颗乳牙漏风,言辞及语音表达不尽人意。幸好轩辕长老见多识广,耳聪目明,居然听懂了。
石蒖一双求知若渴的大眼睛,直直望着轩辕长老,“轩轩脑脑,我说的方法,对吗?”
轩辕长老捻着胡子,“嗯咳……不错不错……”
石蒖:“可算通过轩轩脑脑的考验?”
“诶?”
“能教我,两族历法通译之法了吗?”
轩辕长老捻断了这个月的第九十根胡子,目光左右飘移。
石蒖眯眼:……
她明白了。这老柳树不是记仇,也不是为了考验她,而是——
“脑柳树,其实你也不会算吧?”石蒖拉着脸问。
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很忙,柳树精也不例外。
轩辕长老嘴里打着哈哈,提着胡子在屋里团团乱转,先翻出一个大号皮口袋,又寻了段麻绳,将书架上杂七杂八的木牍、竹简、书卷和书册嘁哩喀喳捆成几大摞,一股脑蠕进皮口袋,往石蒖怀里一塞,推着石蒖出门:
“后生可畏,小蒖加油!”
话音未落,关门下闩。
第二次被赶出来的石蒖气得眼球突突乱跳:
大爷的,果然求人不如求己!
*
阿娘和阿爹趴在左厢房的窗户外,心惊胆战盯着屋里的石蒖。
石蒖坐在成堆书籍山里,小小的身体在铺天盖地的书卷映衬下得像个毛绒绒小刺猬,蜷缩着、努力着、上下求索着。
墙上挂满了宽窄不一的纸条,上面写满了看不懂的条条框框,书籍上的文字被切成了一段一段,以某种他们看不懂的规矩塞进了这些条框中间,仿佛城墙上堆砌的墙砖,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建构出一座庞大的城池。
石蒖就是这座城池的主人,坚持不懈地规划着城市的街道、房屋、水渠、林木,细致得连一条细小的花瓣都不肯放过。
阿娘和阿爹不懂石蒖在做什么,只觉得气氛凝重,万万不能打扰石蒖。
阿爹刚送进去一锅新款宝宝饭,菜谱编号一百九十三号,号称他的得意之作,但一瞧石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又失败了。
石蒖左手举着木简,右手往嘴里塞饭,吃一口,眉头皱紧一分,一口、两口、三口,一口接一口,大口大口的饭在嘴里搅拌着不肯下去,石蒖淡定喝了一大口水,硬生生把饭冲进了喉咙,涌入食道,咕咚进了胃袋。
石蒖眼角溢出了水光,被噎的。
阿娘看得呲牙裂嘴,阿爹红着眼去研究一百九十四号菜谱。
阿娘守在窗边,看着石蒖从白天研读到了晚上,直到熬不住,枕着书册睡着了,阿娘才小心翼翼进去,抱着石蒖回床上睡。
映着清凌的月光,石蒖的小脸瘦出了个尖,显得眼窝更深了。
阿娘和阿爹进行了一次推心置腹的夜谈,第二日,阿娘拉了匹马出了茸茸村。
这些石蒖都不知道,她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历法研究之中。
首先,在《宁州史鉴》中找到了关于“岁曜烬”这一年的天地异象记载:
【岁曜,三垣星崩,星辰坠如神泣,夜穹现赤痕;】
【宁州圣树九千六百岁,树冠燃,与星痕同辉;】
【大祭司墨炤以星泪为引,聚天地浮游之灵,助圣树涅槃重生,诞九心三生神树,灵脉铺灌大地,始为创生。】
翻译过来就是,天上有一颗恒星爆炸了,形成了红色的流星雨,同一时间,宁州的圣树被雷劈了,树也烧了,有个叫墨炤的大祭司及时出手,嘁哩喀喳一顿操作,成功将圣树升级成了“九心三生神树”。
相对的,《天机推运(人族算命的基础入门书籍)》也记录了这一天象,并特别指出,因为神树充沛的灵力反哺九州地脉,所有修仙者皆从中受益,更是从侧面推动了原洲人族仙门的高速发展,成为天元国建立的基石。
纵观五百年时间线,同样能形成对照组的,还有不少:
比如《九畴农书(农业类书籍)》中记载了三生树荣枯周期和七洲灵植二十四节气的对应规则:三生树荣,灵植茂,天元国农收丰;
再比如《铸道论(关于灵器和武器铸造的学术类书籍)》所提到的炼制原料,凡天轨主星为武星之年,炼器原石更为坚硬,炼制过程更为复杂和漫长。
如此如此,等等云云,从政治、文化、经济、天文、地理等著中,皆能找到许多类似的,两相对应的“纪年锚点”。
目前石蒖手头的参考资料,关于人族的内容很少,而“衍纪”年号又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年号,循环间隔非常长,若想推测出下一个衍纪年的具体年份,最快的办法就是通上一循的周期规律,以两族的“纪年锚点”为基础,推导出一个换算公式。
到了这一步,石蒖却发现了个大问题。
人族纪年和精灵族纪年的周期是相对动态变化的。
有时精灵族的一纪年,相当于人族五六年,而有时,又相当于八|九年,这可能和两族平均寿命有关。
普通人族寿命最多百年,仙门修行者会因为修为水平的提高,寿元也有所提高,但除非是大能者,基本不会超过三百岁。而灵族的普遍寿命都在三四百年以上,玄璃族差不多在六百年左右,也就是说,灵族对时间的感知更慢,人族感受到的时间更快。
相对应的,两族纪年的换算比例就成了一个受各种主客观因素影响的“变量”,推导公式的过程中,还要考虑动态变化。
这可难住了石蒖,几乎用尽了她还记得的所有数学原理和公式,推导出来一个,再辅以锚点进行验算,如有不妥,推翻、再推导、再验算,绞尽脑汁、废寝忘食,铺天盖地,乱七八糟,整整算了五天五夜,终于勉勉强强得出一个还算凑合的公式比例。
灵族1纪年=人族6.753年。
精灵族上一个“岁曜烬”对应人族“衍纪元年”,以精灵族纪年计算,是466年前,换算成人族纪年,已经超过了3000年。
“天轨岁曜”五百精灵纪年一轮回,下一个“岁曜”还有34年精灵纪年,换算成人族纪年的话,大约还有二百三十年。
两百多年,说上不长,说短不短。石蒖记得男一号林煜出场时只有十六岁,按时间推算,现在估计连林煜的父母都没出生。
而魔君——若是人族,应该和林煜情况差不多;若是灵族、妖族之类,大约也只是个幼年体。
可相对的,玄璃族的成长十分缓慢,一百年也只够石蒖成年,满打满算,还余下一百三十年寻找BOOS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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