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紧跟其后的世家公子们,有幸得见向来温雅尊贵的太子殿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难看至极。
“实在抱歉啊,太子殿下。”沈青琢抬手掩唇,语气略含歉意道,“臣,晕马。”
言下之意,即便我真吐了你一身,那也是你自找的。
“你——”萧逸宸气到语塞,眼见越来越多的人到达猎场外围,只能黑着脸拂袖而去。
这时,裴言蹊从马上一跃而下,走到沈公子面前,语气关心道:“你没事吧?”
萧慎立即警觉地一把揽住先生,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排斥感。
沈青琢轻拍他的手,又冲裴少傅礼貌一笑:“多谢少傅关心,并无大碍。”
裴言蹊瞥了一眼太子殿下怒气冲冲的背影,再三斟酌后,隐晦地提醒道:“三公子,太子殿下是念旧之人。”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沈青琢淡淡回道,“青琢亦是如此。”
裴言蹊不再多话,拱手告辞后,快步追上了太子殿下。
“先生。”萧慎转过身,用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地挡住先生的视线,“人走远了。”
沈青琢屈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对裴少傅的敌意,太明显了。”
萧慎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沈青琢轻笑:“嘴巴撅得都快能挂油瓶了,还说没有?”
萧慎眉眼耷拉,压低了嗓音回道:“他曾经让你不要我。”
沈青琢回想起几年前的那一日,裴少傅特意去霁月阁劝他及时抽身,却不小心被小徒弟逮了个正着。
他微微挑了挑眉:“这么记仇啊,那你记不记先生的仇?”
毕竟在他穿过来之前,原主就已经折腾了好几个月,按照小徒弟这记仇的性子……
“为什么要这样比?”秀挺的眉皱起,萧慎生气地拔高了嗓音,“旁人是旁人,先生是先生,没有可比性!”
“好了好了,是先生错了。”沈青琢怕引来旁人围观,干脆装起了柔弱,“哎呀,头还是好晕哦……”
少年果然上当,满脸紧张地扶住他,试探道:“不然,还是我抱先生进去?”
沈青琢:“那倒也不必……”
***
此次围猎持续三日,众人到达猎场后,入住事先安排好的营帐暂做修整,等待次日的狩猎大赛。
大雍皇室一向重视骑射之术,春蒐历来是皇帝考察皇子王孙们是否合格的重要渠道。同时,皇帝也会通过射猎的表现考核武官将士们的能力,提升或黜降,取决于光熹帝的一念之间。
因而,参与围猎的众人都卯着浑身的劲儿,准备在光熹帝面前一展能力。
翌日一早,天色尚未破晓,参与围猎的诸位便走出营帐,以光熹帝为中心,自两翼撒开包围圈,驰逐野兽之战正式拉开帷幕。
去年秋狝时,三皇子以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险胜太子,拔得围猎头筹。今年,太子殿下一开始便积极投入猎杀中,誓要夺回第一。
世家公子和三大营的将士们紧紧跟随太子殿下的马匹,太子每射下一只野兽便爆发出一阵叫好声,再由专门的侍卫将其射杀的动物送回主营陈列。
萧慎则自由地纵马驰于林间,停下后瞄准了一只小兔子,拉弓放箭,看起来架势十足。
然而这一箭却放了个空,小兔子受惊后,飞快地窜进了灌木丛。
“哈哈哈哈!”四周传来一阵哄笑声,五皇子萧景睿更是笑得前俯后仰,“七弟,好箭法啊!”
萧慎瞥了他一眼,也不生气,一声不吭地策马往另一头去了。
今日出发前,先生特意叮嘱他不可逞一时之勇,无非就是要他继续装怂装孬。
这是他的强项。
大半日过去后,王公贵族们陆陆续续返回主营阵地,有的人收获颇丰,有的人提着仨瓜俩枣,尽数摆放在光熹帝面前。
光熹帝身披氅衣,清点了太子的猎物数量后,满意地颔首,忽然问道:“七皇子呢?”
“父皇,我在这儿。”萧慎费劲地从一个角落外挤了进去。
“咳咳……”光熹帝咳嗽一声,“你今日猎了几只野兽?”
“回父皇的话,儿臣猎了一只雀儿。”萧慎将背着的手伸到前面来,掌心里躺着一只死去的小雀。
“噗——”围观者忍不住发出嘲笑声。
光熹帝失望地摇了摇头,又道:“罢了,你头一次参加围猎,经验不足情有可原,明日和你太子哥哥好好学一学。”
萧逸宸心中冷笑,却温声回道:“父皇放心,明日儿臣一定会认真教导七弟狩猎之道。”
***
晚宴食材是白日里猎杀的野味,斟美酒,燃篝火,大锅中烩煮香喷喷的鹿肉汤,光熹帝亲自操刀切割鹿肉,赏给今日围猎表现勇猛的王公大臣。
沈青琢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似专心于面前的食物,实则一直暗中关注元妃的动向。
原书中并未详细描写这场刺杀,但他猜测,在皇宫中养病的皇后应是幕后主使。不过经由他一番蓄意刺激,太子党极有可能会提前动手,春蒐便是最好的时机。
但这两日,元妃和光熹帝始终形影不离,禁军严防死守在光熹帝身侧,刺客要动手,只能等元妃落单时。
没过多久,元妃覆在光熹帝耳畔说了两句话,便起身先行告退。
两名带刀锦衣卫,一左一右护送她回不远处的御营。
沈青琢不动声色地撤离宴席,退至外围后,径直走到锦衣卫指挥佥事薛士杭身前,唤道:“薛大人。”
“沈公子?”薛士杭正和锦衣卫的兄弟们大口喝酒吃肉,听闻一道清亮好听的嗓音,不由怔了怔,“三公子不在御前,怎么到这儿来了?”
沈青琢微微一笑:“薛大人,借一步说话。”
薛士杭犹豫片刻,放下酒坛子起身,“不知三公子有何指教?”
沈青琢引着他往元妃离开的方向走,低声笑道:“薛大人,今日战况如何?”
薛士杭是薛侍郎的亲弟弟,即是当初在御书房里,沈青琢随手扶了一把的那位户部侍郎薛岩。
“嗐!”一听这话,薛士杭脸上登时浮现出烦躁的神情,“别提了,今年围猎轮到三大营操办,锦衣卫都被安排轮班巡查御营,压根就没机会进猎场!”
“原来如此。”沈青琢轻笑一声,又道,“不过这也未必是坏事,毕竟锦衣卫肩负着圣上的安危。”
薛士杭嗤了一声:“圣上白日里都在猎场中心,哪儿轮得到我们锦衣卫上场保护?”
“说到这里。”沈青琢脚步停顿,“我适才见元妃娘娘先回了御营,身旁就只有两个锦衣卫,安全吗?”
此处已接近御营,只有一队锦衣卫正在巡逻,禁军和锦衣卫大部队都聚集在光熹帝四周。
薛士杭也停下脚步,疑惑道:“锦衣卫就在不远处,有何不安全?”
“薛大人。”沈青琢压低了嗓音,“元妃的安危很重要,倘若娘娘腹中怀的是位小皇子……”
薛士杭茫然道:“三公子的意思是?”
沈青琢双目紧紧盯着御营,轻声回道:“我的意思是,薛大人保护好元妃娘娘,远比在猎场上厮杀几只野兽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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