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夜漫漫,青鸢再回阆苑,已经后夜丑时了。
夜阑更深,侧门的两个守卫靠墙盹着,夏蝉在里面接应,青鸢轻车熟路放浅脚步进门,没有惊扰到旁人。
在阆苑,有钱能寻很多方便。
守卫白日得了钱银,眼下究竟是真睡还是假寐,那就不得而知了。
回到顶阁,夏蝉伺候青鸢梳洗。
见自家姑娘神情倦疲,无精打采眼皮耷拉着,夏蝉心疼不已,关怀出声:“姑娘,怎么样了?”
青鸢表情略欣慰回:“放心,事情有进展了,等明日我与你详说。”
说着,她恹恹打了个哈欠。
夏蝉见状,不敢再缠着问东问西,耽误姑娘休歇。
她扶着青鸢回寝上榻,之后将房间内的火烛熄灭,轻手轻脚地退下了。
房间暗下来,门关严,青鸢裹着被子朝里翻了下身。
原以为前夜经历那么多,睡前一定止不住胡思乱想,不易安枕,然而没有想到,浮动的思绪还没来得及飘散,她就放空一般,沉沉睡去了。
这一觉,青鸢睡得极沉,久久深陷梦魇,无法抽身。
梦中,她意识渺茫不清,只恍惚觉得身上好像被无数根藤蔓紧紧束缚,藤蔓似触手,不断癫狂乱舞,后齐齐扑上来,在她身上胡乱游走,存在感极强,她如何挣扎都避不过。
险境未脱,她大汗淋漓正无措之际,又看到有条黑色巨蟒顺着藤蔓朝她爬过来!
巨蟒身上布满黑色的鳞片,鳞片上闪着骇人的寒光,它黏爬着靠近,眼神恻恻。
青鸢当即脸色煞白,吓得浑身哆嗦,她眼睁睁看着巨蟒诡异扭动身子停在自己面前,然后森然吐出蛇信子,冲她嘶嘶,再嘶嘶……
这一幕,她简直要昏厥了。
可不知为何,巨蟒并没有发狠扑咬她,而是扭转方向,缓缓环缠上她的手臂。
青鸢怔然,还没反应过来,掌心忽传一阵异感,而后灼热觉痛。
原来巨蟒粗粝的鳞片正反复摩擦在她柔嫩的掌心上,它就那样来来回回蹭着她,直至磨红,磨破,怪异至极。
青鸢浑身僵硬,不敢动弹,生怕反抗会惹怒它。
就这样……不知过去多久,巨蟒终于停了动作,它餍足一般恹恹,之后浑身一抽搐,竟冲她手心喷射出一股毒液,温热浊浊。
青鸢吓得猛闭上眼,毒液腥烈,她担心自己这只手会不会从此残坏。
又过去好久好久,身上紧束的裹缠感突然消失,青鸢慢吞吞睁开眼,发觉藤蔓没了,巨蟒也消失不见,一切仿佛都是幻觉。可是,等她迟疑抬起手,看到自己手心被粗粝摩擦过的红痕依旧鲜明,她便知道,巨蟒一定是存在过的,并且真实污过她的手。
青鸢脑袋迷迷瞪瞪,即便醒了,短时内仍分辨不清真实与梦境。
她攥了攥手心,缓缓神,环视周围,看到房间内熟悉的布置摆设,这才终于有了一丝落地的真实感。
屋外,有人推门。
青鸢看过去,见是夏蝉端着木托盘进门。
看她苏醒,夏蝉眸光一亮,欣喜过望,脚步更是加急,同时出声相唤。
“姑娘,你终于醒了……前夜你烧热,等白日我发现时,你已经昏昏沉沉了。当时我吓坏了,赶紧出门去找郎中,郎中切过脉,诊断说你身上染了寒气,这才高热不退。我按郎中开的方子喂服过姑娘两次,终于盼姑娘醒了。”
青鸢听得有些发怔。
她并不知自己病了,先前一点预兆都没有,不过当下抬手无力,精神也确实昏昏的。
她不由回想起,自己衣不蔽体浸泡在熹园浴池的画面,她与世子在水中纠缠那么久,水温早都凉了,她上半身又近乎袒裼裸裎,偶尔有风拂进,肩身受凉,不忍瑟缩。
大概就是那时受的寒。
青鸢累累阖目,揉了揉太阳穴,问道:“我睡了多久……”
夏蝉回:“已经一天两夜了,姑娘水米未进,脸色都变得苍白。姑娘先喝下这碗药,我马上再端米粥过来给姑娘暖暖胃。”
没力气是真的,不过腹中饥馑感并不明显。
青鸢伸手接过药,喝下去,说道:“不急,只这样躺着也没什么消耗,倒不觉得饿。”
夏蝉拿走药碗,还是坚持去外面的小厨房端来热粥和两碟清口小菜。
亲眼盯着青鸢全部吃下,夏蝉这才安心。
她忍了忍,还是控制不住地怨道:“姑娘不过寻了世子一趟,怎么会被折腾成这样?早听说世子手腕如铁,在军中严惩苛责,麾下兵将无不怕他,莫不是他因贺阿娘的事迁怒于姑娘,为了泄恨,对姑娘私自施罚……”
青鸢否认:“没有,我这病与世子无关。大概是那夜露重,我又衣着单薄,来回颠簸时无意染了寒,怪我自己体弱,怨不到世子身上。再者说,世子按军律治兵并无不妥,否则怎么使得那群嚣张的夏凉人对他这位征虏大将军闻风丧胆,不敢冒然犯边。”
夏蝉仍有犹疑,确认再问:“世子当真没为难姑娘?”
青鸢摇头:“没有,我们不过心平气和地聊了聊。”
说这句话时,青鸢莫名觉得手心痒了下,好像有根无形的翎羽在她掌纹上来回搔拂。
她默默把手攥紧,藏进被衾里。
夏蝉松了口气,不再提世子,她转念想到另一事,立刻告知给青鸢:“对了姑娘,钟媪今早过来了一趟,说贺阿娘那边有事找,等姑娘有空了记得过去看看。”
青鸢忙问:“你没将我病了的事往外说吧?”
夏蝉认真:“没有,姑娘一定不想叫贺阿娘担心,夏蝉不会那么不懂事。”
青鸢欣慰弯唇:“嗯,小蝉做事向来稳妥。阿娘那边一定有事,等下午晚些我过去看看她。”
夏蝉担心欲阻:“可姑娘的身体……”
青鸢摆手:“无妨,刚刚喝了药又吃了粥,力气已经恢复些了,更何况你照顾得好,高热早退了,我身体没事。”
夏蝉想了想,还是坚持:“那我陪姑娘一道去,方便路上照看姑娘,以防万一。”
青鸢只得依她:“也好。”
“还有一事……”夏蝉欲言又止,看了看青鸢,有点不情愿地压低声音开口,“世子那边也派人来了一趟。”
青鸢面露讶然:“世子有事找我吗?”
夏蝉摇头:“应该没有,世子只派人送了东西给姑娘。”
青鸢更加困惑,实在想不到瞿涯会给她送什么。
正绞尽脑汁,夏蝉忽的转身往外走。
她站定在东墙边的博古架前,踮起脚,从上面二层取下一个约摸手掌高低的紫藤釉色小瓷瓶。
夏蝉把瓶子拿在手里,走回来递给青鸢,说道:“就是这东西。奴婢收到后先打开检查一遍,仔细闻嗅后,辨出里面大概装着某种药物,应是治外伤用的,世子怎会送这个……”
青鸢略微琢磨,当即反应过来,那是一瓶金疮药。
先前在熹园,他那么坏地擦伤她,事后又说过,会给她军中特制的最好的疗伤药。
他说到做到了。
青鸢脸色渐浮赭晕,手掌心传来的异感再次鲜明。
她下意识想到了那个出没巨蟒的可怖梦境,梦里,蟒身粗糙磋磨她的画面慢慢与浴房池中的一幕幕重合。
她还是她。
而那条黑色的蟒,已经慢慢幻化成瞿涯的样子,或者更准确说,是瞿涯的部分模样。
……
将近黄昏时分,青鸢带着夏蝉出门。
两人平日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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