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天边微微泛白。
重漪倚在池边,透过半掩的窗户看向天边,默默抹了下眼泪。
脑中关于穿书前的记忆尽数丢失,且想不起来之前的任何事情。穿进来后努力良久,却还是逃不过死的命运。
她吸了吸鼻子,想要停下来,眼泪却如泄堤的洪水越流越多。
原先还有一线生机是因为可以讨好暴君,可如今接连多日,萧霁安从未来过汤泉宫。她怕是死期将至,刽子手估计都已磨好刀具等着来取她的项上鱼头。
“碧荷,重华宫今日要举办选妃大典,你送完饭便去那边帮忙。”
“是,姑姑。”
重漪回想起书中的剧情,女主曲夜春便是于此次选妃大典入宫。她与萧云醒青梅竹马,却因为家族荣耀,被父亲和兄长强制送入宫。
萧云醒久跪在临华殿前,暴君却恍然未闻般,任由曲夜春被送入宫中。
萧霁安不喜女色,坐上皇位的后几年又疯得不成样子。曲夜春恨他,百般暗算下终于找到近身机会,假装两人发生关系后,怀了个皇子。
也就是说,暴君此生唯一的孩子,实际上是萧云醒的。
幼鲛重重叹了口气,剧情似乎已回位,但……反正都要死了,管这些作甚。
翠荷端上今日的早饭,丰盛得要命。
重漪掰着手指头数了下,银耳燕窝羹、紫薯饼、鱼糕、烧鸡、酱焖牛肉、八宝饭……整整十样。
惊喜了两秒,而后嘴角又耷拉下去。
这怕是断头饭吧。她宁愿顿顿吃馒头,也不想吃完这顿丰盛的就去死啊。
“咕(唉)——”
幼鲛长叹一声,捡起了食盒中的筷子。
算了,如果实在没办法的话,她还是做个饱死鬼吧。
兴许是因为这条鱼还在长身体的阶段,重漪吃得格外的多。风卷残云一番后,舒舒服服地瘫回池中,准备小憩一会。
模模糊糊间,好像看见了阎王。
自己拖着笨重的鱼尾蹦跶到阎王面前诉苦,说下辈子可不要当鱼了。
“咕(啊)!”
重漪睁开眼,顿时发出一声尖叫。
几个太医打扮的人围在她身边,正愁眉苦脸地在研究什么。
所以,她最后的结局就是被送去太医院做研究用吗?
重漪剧烈地扑腾起来,尾巴摆起,溅了那些人一身。
懒散的声音传来,“小鲛,别闹。”
这熟悉的声音,重漪浑身一僵,抬头看向侧边。发现那暴君正侧躺在软塌上,披着一件素白的长袍,头发半束。
单手撑着头,左腿屈起,表情悠然自得,正微笑着瞧她。
清似明月,皎如玉树。
重漪愣了下,无意识地停下了动作,躲回池中,默默吐泡泡。
算了,惹不起这位。
突然,那群太医齐刷刷地跪下来,高声喊出一句令所有人都震惊的话:“回陛下,娘娘确实已有身孕。”
等等……娘娘,这里有娘娘?
重漪还没反应过来。便见李迎也猛地跪了下去,立马老泪纵横,声嘶力竭地叫道:“陛下,您膝下无子嗣。鲛贵妃怀的也许就是您的嫡皇子啊,陛下!鲛贵妃不能死呀——老奴拼了这条贱命也不能让陛下犯错,折了皇家的子嗣福泽啊!”
萧霁安懒懒地掀起眼皮,若有所思道:“可司天监测算出,这鲛贵妃可是祸国之相。孤虽心痛万分,但也不敢违背天意,留下鲛贵妃啊。”
他说罢,意有所指地看向帷帐外跪着的司天监司正。微微一笑,话语轻柔:“对吧,李司正。”
锋利的目光犹如刀子般扎在李司正身上,他脊背冰冷,早已吓出了一身冷汗。
那祸国之相本就是为了除掉幼鲛所作的妄词。原本不过一条鱼,暴君又寡情,他根本未放在心上,谁知这鲛人竟有了身孕。
这可是暴君第一个孩子啊……
他右手颤抖着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咬紧牙关编了下去:“臣昨夜又观了天象,发现鲛贵妃虽然命中带煞,可命星旁却有颗星子隐隐发亮,竟将那煞气压了下去。臣此刻想来,怕是龙子祥瑞,令贵妃转危为安了。”
强大的威压罩在他身上,是句句不敢说错,结尾处又加了句马屁:“此子祥瑞,留下后陛下必定万福金安。”
等等……重漪惊讶万分,她何时有了个崽崽,还是与萧霁安的?
小声咕咕了几下,却没人搭理她。显然她虽是事件的中心,却并非这场戏的主演。
萧霁安从软榻上坐起,轻轻叹了口气,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那便这般吧。反正爱卿们如何说,孤便如何做。李迎,将贵妃抬去孤的临华殿。这可是孤的第一个孩子,孤可要,好,生,照,料。”
萧霁安故意将后几个字咬得极重,而后冷笑一声,拂袖离去。
其中威胁,不言而喻。
而重漪便被再次放回瓷缸中,抬去临华殿。
今日未下雪,却仍是冷得厉害。
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刮,冻得她只敢缩在缸中,露出一双好奇的眼睛。
台阶之上,是一座极其宏伟的建筑。她向侧边看去,却见萧云醒正笔直跪在台阶的正中间,热气呼出,凝结成一团又一团的白雾。
看来曲夜春此次还是会进宫。
厚重的木门打开,热气夹杂着凛冽的雪松冷香铺面而来。殿极其巨大,大床的一侧挖了个池子,此时已灌满了清澈的水。
紧接着,鲛贵妃便被人小心翼翼地抬了进去。
重漪此刻已反应过来,说她怀孕怕是萧霁安救她的借口。可既然不愿让她死,为何又答应萧云醒的请求。
这位暴君一向旁若无人,甚至敢于早朝斩人,为何非要拐弯抹角地救她?
重漪想不明白,最终只能用萧霁安一向是个疯子来解释。
但……他确实救了自己。
重漪趴在池边,静静地观察着那个正提笔写奏折的暴君,薄唇殷红,神色恬静,倒真有几分绝色。
原书中萧霁安的母亲惊才艳艳,拥有倾国之色。却最终死于后宫迫害,一顶弑君的帽子扣在头上,连同她的一双儿女都成为罪人,被弃之如敝履。
萧霁安继承了她的美貌,却不如她温良,活脱脱一个疯子。但那种任人欺辱的环境下长大,胞妹又被远送异族和亲后惨死,连具尸体都未找到。
谁又能保证不疯呢?
重漪原先是很怕暴君的。可他毕竟救了她,又给她饭吃,心中不免暂时将他划至“也许是个好人”的范畴。
萧霁安知道那只幼鲛在盯着他,他想起饭盒中被使用过的筷子和她要馒头吃的样子,心中已有几分考量。
这条鱼,估计不简单。
他轻笑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看够了吗?”
那幼鲛顿时躲回了池中。
暴君放下笔,起身端着砚台和纸来到池边,往干燥的地方一搁。问:“你会写字吗?”
重漪在水底犹豫再三,最终浮上水面,纠结地点了点头。
“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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