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闭了闭眼,视线落在苏檀身上。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还带着几分希冀的问道:“严家人做的这些事,严钦究竟是被蒙在鼓里,还是他也知情,只是他默许了他们这么做?”
苏檀叹息一声,她清冷的声音随着外面的北风一并飘进陆瑶的耳中。
“其实不必臣女给您一个确切的答复,您自己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陆瑶征了一瞬,旋即闭了闭眼,眼角眉梢中泛出几分苦涩,她定定的看了苏檀一会儿,忽而自嘲一笑。
“是啊,本宫不过是自欺欺人。”
“如你所说,严家人都是非人之物,严钦又怎么会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陆瑶的手指**掌心,手心被掐出了一道道血痕,犹不自知。
她就坐在苏檀旁边的贵妃椅上,静静地听着外头的风声。
“殿下。”苏檀皱着眉头,以为陆瑶如此,是误会了此事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殿下不必担忧,皇上让臣女过来,就是要让臣女全须全尾地将公主带回去,臣女不会让您在严家出事。”
“殿下放心,您金尊玉贵,总会化险为夷。”
陆瑶一愣,忽而抬眸看向苏檀,抿着唇笑道:“嘉懿县主你误会了,本宫不是在想这些。”
她摇了摇头,那张年轻的脸上,显出几分暮气沉沉,似开在春日大雨降落时的鲜花,还会来得及盛放,便随着咒语落下而凋零。
“本宫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在意生死。”
她从小渔村走到皇宫。
又从皇宫来到阑州。
可以说一直颠沛流离。
对于生死,她早就看的没有那么重了。
她静静的看着苏檀,一字一顿的道:“本宫不怕你笑话,嘉懿县主既然能掐会算,何不妨帮本宫算算,倘若本宫一直吃着那药,届时,本宫是否会和严家人一样变成了所谓的非人之物?”
苏檀突然抬眸,倒是怔住了。
“会,只是……”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陆瑶截断,“本宫知道了。”
“倘若,变成非人之物,能一直同严钦在一块,本宫也无所谓。”
只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严家人算计她,只是为了能长长久久地同她在一处。
苏檀:“……”
苏檀表情凝滞了一瞬,眼中划过了一抹惊诧。
“公主……您……您说什么?”
陆瑶神情平静,她知道自己这话听着,实在叫人觉着匪夷所思。
“嘉懿县主,我和你不一样,我这样的人,无论生死,都不会有人在意,我活着可以,**也无妨。”
所以,即便严家人算计她的性命,可如果出发点是好的,她其实可以既往不咎。
苏檀:“……”
苏檀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天下女子,若被一个情字绑住,此后生死荣辱,便系于对方一念之间。
所谓爱到最后,全凭良心。
但——但陆瑶是金枝玉叶,无论如何,有公主的身份在,总不该如此委屈自己。
按理来说,苏檀应当要恨铁不成钢,鄙夷陆瑶自轻自贱,为着处处算计她的严家人,竟然连命都不要了,甚至在明知道他们处心积虑的前提下,还要如此不管不顾。
但许是修行的久了,知道每个人身上,都要有自己需要渡的劫,又或许是,她在静熙公主陆瑶身上,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她到底没说出什么叫人伤心的话。
只道:“公主,您的性命握在您自个儿手里,谁也没资格轻贱。”
陆瑶抿了抿唇,听到这话也只是一言不发。
“何况……”
苏檀话锋一转,忽而道:“何况,何况公主若是真的放弃了自己,那就是遂了旁人的意。”
陆瑶神情顿住,猝然抬眸,手心紧紧掐着,“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遂了旁人的意?
苏檀掐指一算,只道:“公主,您是金枝玉叶,本不该如此妄自菲薄,可您如今依旧自暴自弃,臣女想,是否是因为,您这些年,无论想做什么想学什么,皆是事与愿违?”
陆瑶猛地抓住了苏檀的胳膊,语气里染上几分急切,“你知道什么是不是?”
她声音嘶哑,抓住苏檀手腕的那一瞬间,仿佛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到底知道什么?本宫……本宫变成现在这样,难道……难道……”
苏檀对上陆瑶的目光,缓缓点了点头,微微叹息一声,“如殿下所想的那般,您之所以无论想做什么,都事与愿违,是因为自打您嫁到严家开始,您身上的气运,就被一点一点的吸取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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