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孟霜晚在小腹一阵坠痛中醒来。
殿外的天色已经些许泛白,却也并未到她平日起身的时辰。
腹部传来的阵阵疼痛,让她全身都有些发软,她缓缓抬手,指尖往锦被中一探,濡湿的感觉让她最终确定。
“若月。”她轻声唤了一句。
一直在帷幔外值夜的若月听得这声音忙起身掀帘入内。
因着天色并未完全转亮,她手中还拿了烛台。
“殿下。”原是想问皇后有什么吩咐的,结果当烛火入内,照亮了对方的指尖,她看见那上面的鲜红时,才反应过来,“奴婢去叫云容。”
这事所需物什一概都是云容负责的。
若月匆匆出去后,还不忘吩咐旁的宫人入殿伺候。
很快,她便带着云容回殿。
“奴婢已经叫人去了尚药局。”伺候皇后更衣后,若月方道,“当归四逆汤过会儿便会送来了。”
因着皇后月信时总是疼痛不止,故而尚药局调了当归四逆汤。
此时的孟霜晚已经抱着个小巧的手炉靠坐在床榻之上了。尽管眼下正是暑热之时,可她四肢却不住地发凉,尤其小腹,一阵又一阵的抽痛让她脸色都有些泛白,双唇更是没了血色。
“过会儿嫔妃来晨省便说本宫身子不适,叫她们不必等了。”即便已经如此难受,她还不忘一件件安排下去,“这两日暑热愈盛,云容记得去尚食局催她们将昨日吩咐的冰碗送去每个宫室,长宁殿的记得少放些冰。还有,大公主夏日贪凉,总爱抱着冰块解暑,若月回头同木昭容说一声,让她莫要纵着大公主。”
“这几日的晨省便先免了,再叫人去趟尚仪局告知彤史女官。”
月信期间不能侍君,后宫这些事素来是彤史女官记着。
比起旁的宫嫔,彤史女官都会特意记着皇后的时日,到了差不多的日子便会亲自跑一趟长安殿,确定后方往御前递折子,告知天子这几日皇后不便。
可不巧,孟霜晚自几年前后月信便紊乱,彤史女官那里的记档派不上用场,她便养成了习惯,每每到了这日子,叫人去尚仪局告知。
若月和云容一句句地记下她所说的,而后云容同多数宫嫔退出殿内,留下若月在她身边伺候。
“殿下,您总这样不是个办法。”替对方将锦被在腿上盖好后,若月道,“太后那边总是提着您膝下无子嗣一事,若不然,还是再叫尚药局的人来瞧瞧?”
孟霜晚微微合眼。
“瞧了又有什么用?前几年尚药局的人来长安殿的次数还少了么?”
还不是一样没用。
她的指尖慢慢落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眼眸中的色彩逐渐淡去。
她何尝不想要属于一个陛下和自己的孩子?
可自从五年前小产后,她便再难有孕。
无论尚药局的人替她瞧多少回,也只得出个凤体有损,难以受孕的结果。
如果说起初她还抱有希望,那这么几年过去,始终没有动静,她便也逐渐死心了。
若月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见皇后略一摆手。
“退下吧,本宫歇会。”
.
之后的两日,孟霜晚几乎都待在长安殿中,旁的嫔妃求见,都被尽数挡回。
直到第三日,秦德妃带着三皇子上门,孟霜晚又稍好了些,才叫了若月将人引入寝殿。
三皇子如今四岁,因着恰好是孟霜晚小产之后不久秦德妃有孕,再加上那时是她亲自派人照料还是秦妃的秦德妃,故而孟霜晚待三皇子同旁的皇子公主颇为不同。
也正因此,秦德妃带着三皇子上门,她才会见,这要是换了旁人,便同前两日一般被挡回去了。
三皇子毕竟还小,因此一见着她便往她怀里扑。
“娘娘!”
孟霜晚生怕他磕着炕几尖锐的角,忙伸手护住了他,将人抱入怀中,接着才问了几句他这些日子的情况。
“阿昭,娘娘身子不适,你乖一些。”秦德妃见自己儿子鲁莽的模样,忙开口告诫。
孟霜晚却笑了笑。
“无碍,本宫今日好多了。”
说着又低下头替三皇子理了理有些乱的鬓发。
“阿昭好像又高些了。”
三皇子闻言便又用小脑袋在她怀中蹭了蹭。
秦德妃从自己大宫女手中拿过那库缎团花纹锦盒。
“妾听说殿下这两日睡得不甚安稳,这是妾母亲前些时日送来的兜纳香,味平微苦,入睡前燃上很是助眠。”
“本宫这身子也不是一两日了,倒劳了德妃挂念。”孟霜晚说着,她身边的若月也同时上前从秦德妃手中接过锦盒。
秦德妃方道:“殿下乃大恒国母,是我等的主心骨,您身子妾自然放在心上。且不止是妾,旁的嫔妃都十分关心,只是殿下前两日实在不适,她们也不敢打扰。今日是阿昭说想娘娘了,妾才斗胆来求见。”
孟霜晚闻言便道摸了摸三皇子的发顶。
“你们有心了。”
“妾等自然挂怀殿下,只除了……”
她后面的声音低了下去,孟霜晚也不知听没听见,覆在三皇子发顶的指尖稍稍一顿,接着收回手。
“若月,早晨小厨房不是做了蔷薇糕吗?你带阿昭去瞧瞧,酸酸甜甜的他一定喜欢。”
三皇子还小,听得有吃的自然高兴,欢呼了声后,便由若月牵着手出去了。
眼见他离了寝殿,孟霜晚才抬眼,看向对面的人。
“你有话同本宫说?”
秦德妃原还有些支吾,而后在皇后微凝的目光中坦白道:“这几日夜里陛下谁也没点,却时常去琦思殿看杜才人。”
“本宫知道你要说什么。”孟霜晚道,“本宫也有所耳闻,陛下连着两日去看望杜才人,旁的时候哪个殿都没去。”
秦德妃闻言还以为她和自己想法一致,因而忙道:“殿下,妾以为,这杜才人不过刚入宫,分明是染了风寒不能露面,这自打册封之后,她从未来长安殿晨省昏定,却在陛下点了郑婕妤侍寝当日截胡,而后更是以病体一再勾引陛下……”
“秦德妃!”这回孟霜晚没再等对方说完,反而沉声截断她的话,“这里是长安殿,你还是三皇子的母亲,说话竟也如此无遮拦。”
秦德妃见她似是动怒,忙收了音起身告罪:“殿下恕罪,妾、妾并非有意。”
孟霜晚并未叫她坐下,反而道:“本宫知晓你今日来是为着什么,不只是你,这后宫的嫔妃们只怕有你这样想法的不在少数,但你们别忘了,杜才人虽将将入宫,可也是天子宫嫔。既都是陛下的女人,何来勾引一说?这话日后莫要再叫本宫听见。”
秦德妃哪儿还敢再说其他?
忙唯唯应诺。
直到她告退时,孟霜晚还说了句:“阿昭年幼,你既为生母,当好好教导他才是,旁的都是次要的。”
至于旁人如何想,那是旁人的事。
孟霜晚甚至无需叫人查便知道的,定是有那起子心思重的,自己眼热陛下近几日待杜才人好,又不敢亲自来她跟前说,便撺掇了耳根子软的秦德妃。
毕竟后宫皆知,皇后待三皇子亲厚,自然爱屋及乌,待秦德妃也不比旁人。
但这不代表她会当那些人手中的刀。
她是大恒皇后,六宫之主。
不是轻易叫人利用的。
秦德妃离开后不久,孟霜晚靠着身后的凭几,吩咐了若月叫人再去趟琦思殿。
“想来这两日杜才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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