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叫云歌几乎用尽力气去思考。
眼前的人双手持剑推向她，刚刚掉过眼泪的眼睛清亮，此时嘴角还噙着笑，望向她的眼睛满是欣喜。
云歌抖着手接过剑，冰凉的触感袭来，通过掌心席卷全身，也叫她一瞬间清醒过来。
心神一定，目光随着指尖将长剑描摹了一遍，她才将剑还回去，欣慰地看着她道：“是把好剑！我们宁宁做什么都厉害。”
收回霜月，温漪宁拉着云歌坐下，一边倒茶一边问道：“所以师父你常年闭门谢客其实是在修炼？”
“不一定，有时也会去秘境历练，单靠闭关修炼涨的境界并不牢固。若遇破境，也得离开宗门另寻宝地，免得惊动旁人。”云歌接过茶杯，指尖轻轻划过茶杯边缘，“你呢？失踪这么久去哪里了？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修炼的？”
“我啊……当初就是被魔尊给掳走了，说什么喜欢我要和我成婚，吓得我拔腿就跑，逃跑途中不小心跌到断崖遇到了烛越，见他随手一个小世界就将饕餮绞杀，又怕幽珩阴魂不散又故技重施，这才想修剑自保，求了烛越教我，后来多番历练总算有了点儿成就……”
温漪宁轻轻一笑，简单自己的情况跟云歌说了一遍，却是避重就轻，叫云歌又是心疼又是骄傲。
没想到她的大弟子竟在剑道一途上也有如此天赋，却生生被道训耽误了这么多年。即使是这样，她也能瞒着所有人在泥泞里重新站起来，甚至站得比那些所谓的天才更高。
“净捡好听的说，短短十年就从练气到元婴后期，吃了不少苦吧？”
“哪有……”被戳破的温漪宁莞尔一笑，却也没有继续说的打算。
云歌也看出来了，趁喝茶的间隙瞪她一眼，“从魔域逃跑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魔尊幽珩要是那么蠢，这魔域也轮不到他来掌管，更何况他还将你掳走要强行成婚，哪能那么轻易叫你逃走。还有那个烛越，世上竟有这么好的人？教你修炼，陪你走南闯北，却什么都不图？”
温漪宁：那还是图的，图你徒弟我。
“还不老实交代，我一个人从人间到妖域，追着你跑了八九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结果你就这么糊弄我是吧？”云歌轻轻拍了下她的脑门儿，“少说什么不想我担心的屁话，我不爱听。”
熟悉的感觉来了，温漪宁索性也不藏了，除了重生这等事，都老老实实跟她说了，听得云歌的心一揪一揪的疼。
虽然知道这一路不会顺利，但也没想到这么惊心动魄，光是从魔域逃婚就险些丢了半条命。
那该死的魔尊，口口声声说爱，却是不顾她的意愿硬要强娶，害的她好一番折腾才从那要命的魔域逃出来，甚至不慎掉下断崖。若不是运气好遇到了那个什么烛越，哪还有性命与她再见？
云歌闭了闭眼，不想说话，却听她说起姜南，原来她们很早之前就已经遇到了。
也是因为她，姜南竟从苏璟川那行人眼皮子底下跑了。
“你们两个就没一个省心的。”
温漪宁笑笑，继续给她说后面的事。
云歌越听心情越沉重，修剑道之后她也太大胆了，什么闯秘境、入梦引、九转阴魂阵，乃至刚刚出来的四方神址，哪一次不凶险？
偏她却淡然平和，仿佛受的伤流的血都不是自己的。
小时候炼丹磕到脑袋都要跑来跟她撒娇，如今真的从重重险境中死里逃生之后，却开始报喜不报忧了。
看到她复杂又心疼的眼神，温漪宁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就知道……
温漪宁一屁股坐到她旁边，殷勤地给她捏起肩来。
“好了好了，我老实交代，你也不许再想更不许多想。你该想你徒弟多厉害啊，炼丹一途上是佼佼者就算了，竟还是修道天才，怕是除了苏师兄吴师兄那几个，没几人再比我强了吧？等以后废除道训，我们能光明正大修炼的时候，你徒弟我一鸣惊人，就连宗主都被我的天赋和能力折服，到时候……”
听着她不靠谱地捏造未来蓝图，云歌终于收拾好情绪，被她逗笑了。
“好好好，我徒弟最厉害，若真有废除道训那一日，我一定带着你去宗主和各个师兄跟前耀武扬威一番。叫他们好生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天纵英才。”
“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肩膀上的力道褪去，唯余耳边那道轻且坚定的声音，云歌莫名心里一跳。
回想起她说起的这一路，虽然不回宗门是情有可原，但若细思起来……
“师父，你说，我去做那个废除道训打破枷锁的人怎么样？”
话音落地，云歌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温漪宁说出这样的话，意外，却也不意外。
这就是她不是吗？可以是师父面前爱撒娇的小女孩，可以是掌管巫川峰的威严大师姐，可以是违逆道训修炼剑道的反骨仔，当然也可以是打破道训的逆行者。
可这条路不好走啊，她瞒着所有人偷偷修炼了这么多年，却始终没有勇气迈出这一步。
这一步一旦迈出去，不成功便是死。
她们面前的拦路石又岂止那一条道训……
“若是你真要这么做，到时你的师叔、师兄，都会站在你的对立面，甚至可能反目成仇。不止岁虚宗，还有其余二宗十二门，也绝不会袖手旁观，到时，你便是在与所有人为敌。”
“那又如何？与其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他人，不知何时就会送命，还不如搏他一搏，让药修都来看看另一条路到底如何。”温漪宁漠然一笑“更何况……北恒宗不是已经默许了药修修炼嘛，这说明道训并非不可违抗的，全看掌权者怎么看罢了。”
“北恒宗……”云歌语气一顿，“北恒宗那是有徐行之。”
这世间再没有第二个徐行之，温漪宁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岁虚宗有我。”
她的语调平静，里面却不知藏着多少力量，叫人不自觉就相信她。
云歌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睛，好半晌，忽而笑了“好，那我们便试他一试。”
“真的吗师父？”温漪宁差点跳起来，猛地撞进她怀里激动地说道:“我就知道师父你一定会答应的。”
“我哪敢不答应啊，我不答应你肯定偷偷跑掉，然后突然有一天蹦出来给我一个天大的惊喜。”
温漪宁噗嗤笑出声，“太夸张了吧师父，我可是稳重温柔的大师姐，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啧，刚刚差点蹦起来的是谁？”
“不知道啊，反正不是我。”
惩罚似的捏捏她的脸颊，云歌开始问她的打算。
温漪宁略一沉吟，便将自己的打算都说了。
“大概要去一趟魔域，我们猜测幽珩盗走圣树只是障眼法，我怕他上次放我走另有目的，打算杀了他之后，以他的性命作条件废除道训。”
一箭双雕。
但……
“魔尊幽珩修为高深，怕是很难取其性命。”
温漪宁神色淡然:“我不行，但烛越可以。”
梦引里上一世的自己，不知为何执着于亲手杀死幽珩，平白浪费了许多时间。
这一次，她只要结果。
“烛越……”云歌打量了她两眼问:“他是你什么人？护着你这么久不算，还要替你杀幽珩？”
好问题，但暂时还没有答案。
温漪宁幽幽地看着她，什么都没说，但好像什么都说了。云歌深吸一口气，她就知道！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果然！
她面无表情地问：“你们在一起了？”
温漪宁摇头，云歌猛地松了一口气，心说自己真是老了，看到点什么都往情情爱爱上扯，人烛越说不定真就纯好……
“但是我们在发展。”
纯好人……个鬼。
云歌:“……”
“发展什么？”
装傻她挺有一套的，但温漪宁深知她这人，慢吞吞地拉了下她的袖子，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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