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维听完笑着吐槽道：“鬼姬开的市集叫鬼集，被陆幽幽抢了就改成幽幽集。赤眼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他的眼睛是红色的，按照这种简单粗暴的逻辑，你的骨头莫不是黑色的吧？”
玄骨垂眼看向还在向他爬动的噬魂钉，通体漆黑泛着银色的寒光。默认般点了点头。
他问：“你们怎么把鬼魅引到这里？她很多疑，而且鬼集里的人，根本联系不上她。”
“这个不是你操心的。你和鬼魅关系怎么样？”李四喜问。
玄骨一边揉着肩膀坐起来，一边说：“明面上看，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老板和打工仔之间的关系。她待遇给的不低，除了冥钞还给香火，因此我干得也卖力。在这里，我基本就代表了鬼魅，大家来这里做生意也会给我几分薄面。”
“那私下呢？”
“私下？我们没有交集。”玄骨说，“毕竟，我最大的一颗噬魂钉在她那里，我们真正的关系，应该从属关系吧。”
“那山魈呢？”
“山魈？”玄骨想了想，“他可是鬼魅的心腹，特别狗腿。一般都是和鬼魅同进同出的。”
“他们的关系是……一对”
“不至于吧？”玄骨有点一言难尽，“山魈那模样……”
李四喜换了一个说法：“他们同进同出，意味着鬼魅要是来幽幽集，山魈也会来。那山魈会不会为了鬼魅舍命相搏？”
玄骨摇了摇头：“我还真不知道，不至于吧，修炼都不容易。”
“那山魈有没有什么需要提防的地方？”李四喜追问道。
这时，涂苏催促道：“那堆破石头，有什么可在意的。我挺久没有痛痛快快松活筋骨了，我们速战速决。”
“涂苏，”梁春瑜制止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别着急。”
玄骨这时明白了，这一行人里，涂苏是战力最强的一个，他带着点谄媚与邀功的神色说：“这位大人，山魈虽然鬼力远不及您十分之一，可是他的格挡特别厉害，甚至抵得过磐石结界。”
“哇哦！”涂苏眼睛都亮了，“真的？”
涂苏是越来越兴奋，战场上的热血竟然催动了她嗜血的本能。她深深咽了一口口水，眼神里满是期待。
不对，涂苏平时不是这样的！虽然她喜欢和人切磋，但不会这么好斗！突然，李四喜一把抓住玄骨的脖子，瞪着眼问他：“你做了什么？”
玄骨吓得不清，连声讨饶：“这没有做什么，这只是个普通的办公室。”
“哦，对了！”玄骨一拍脑袋，“外面点了醒神香！大人们放心，我布了结界，这里面没有！”
李四喜皱眉：“醒神香是个什么东西？”
玄骨不敢隐瞒：“醒神香是鬼魅炼就的法宝之一，只对鬼怪山精有影响，能短时间放大他的欲望，增加鬼集的成交量！”
“那为什么对我们没有影响？”李四喜问。
玄骨心说，你们把我打成这个样子，还没有影响？但他不敢，只好说：“大人们无欲无求，是鬼界大拿！”
李四喜这下大概明白玄骨为什么能做到幽幽集的主管这个职级了，见风使舵，马屁一流。
她正色道：“鬼魅来了，你全力配合，不要耍手段，不然……”
玄骨不傻，两边的实力他是有数的，何况他是真的想见赤眼，连连答应。
“我休息片刻，没想到我一世英名。竟然被迷香所害，真是……”涂苏轻叹一口气。
“这不是你的问题，”梁春瑜安慰道，“这鬼魅诡计多端，防不胜防。”
“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应约出现？”庄维接过话头问道，“你们有没有发觉什么不对？”
四人对上眼神，他们都发现了。
李四喜拿出黑丝带，捻了捻，说“我觉得，此鬼魅非彼鬼魅。”
三人都点点头，疑点太多，让他们不得不怀疑上次遇到的是个冒牌货。
梁春瑜揉着肩头，接着分析：“山洞里的那两只小妖，鬼力的确十分低下，脑子也不太灵活。何况，如此轻松就被抽走了一魄，实在不像个大妖。而且，他们连人形都化不出，怎么可能执掌一个鬼集？”
“谁敢在万灵山冒充鬼魅？”涂苏问，“虽然他们是在阳间活动，但不可能不知道，鬼魅才是这里的地头蛇。”
李四喜说：“的确，就他们那化形都困难的样子，怎么能操控这么多鬼魂拜山？所以，我们遇到的，也许也并不是完完全全的冒牌货，他们应该是鬼魅的人。甚至，是鬼魅的分身。”
庄维也认可道：“是的，包括那个山魈，也不像是能把周青山打伤的样子，他们都是假的，但又都假得不那么彻底。
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感情鬼魅她老人家一直在耍我们玩儿呢！”李四喜自嘲的一笑，“我开始还觉得，帮春瑜兄收复祖产这件事不算特别仁义，现在，真的是丝毫压力都没有了。”
此时，涂苏受醒神香的影响已经消失，李四喜点燃了周青山的黑丝带……
黑色丝带遇火瞬间，化成一缕青烟，青烟竟然变成了一只眼睛的样子，好奇地打量着众人。
他们都隐匿了本来的鬼力，看着不过是最最普通的鬼。那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还去盯着已经又坐在办公桌后的玄骨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散了。
四只老鬼也没有打草惊蛇，闲坐在玄骨的办公室喝茶。庄维和李四喜甚至还拿出了夜明珠和陶俑让玄骨估价。
卯时到，鬼门关，鬼集散。
等外面的小鬼向玄骨报告最后一只来做生意的鬼已经离开万灵山后，服务员身份的大鬼小鬼都陆续睡去，幽幽集迎来了它最安静的时刻。
一阵凛冽的阴风吹来，却把山顶的大红灯笼吹得越发红艳。玄骨示意众人：陆幽幽到了。
他片刻没有耽误，起身到幽幽楼前相迎。红色灯光中，缓缓出现两个身影：鬼魅和被他当成坐骑的，活像话本里的昆仑奴的半妖——山魈。
陆幽幽看见只有玄骨一人，不由得“啧”了一声，问：“人呢？”
她从山魈背上跃下，赤足踏在地板上。步步生莲，煞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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