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无声地流淌在陆航沉静的睡颜上。江叶滚烫的泪滴落在他微凉的手背,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就在那滴泪浸润皮肤的瞬间——
陆航那如同蝶翼般脆弱的长睫毛,在清冷的月辉下,极其轻微地、却无比真实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又是一下!
如同沉睡亿万年的冰川,被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火种,开始了缓慢而艰难的苏醒。
江叶如同被电流击中,瞬间僵住!所有的哽咽和悲恸都卡在了喉咙里!他猛地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住陆航的眼睑,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
“陆…陆航?”江叶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小心翼翼的试探,轻得如同耳语。
病床上,那沉睡的身影没有任何大的动作。但江叶紧握着的手掌下,陆航微凉的指尖,极其微弱地、却无比清晰地回勾了一下!力道轻得如同羽毛拂过,却如同惊雷般在江叶心中炸响!
“动了!他动了!阿杰!林医生!他动了!”江叶猛地跳起来,声音带着破音的嘶吼,激动得语无伦次,转身就要冲向门口!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病床上,陆航那双紧闭的眼睑,在经历了漫长黑暗的跋涉后,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露出的,不是江叶熟悉的、清冷锐利的黑色眼眸,而是一片混沌的灰蒙。
那灰蒙的瞳孔没有焦距,茫然地对着虚空,仿佛刚刚从一个极其遥远、极其沉重的梦境中挣脱出来,灵魂还未完全归位。瞳孔深处,似乎残留着一丝尚未散尽的、属于黑暗囚笼的冰冷余烬,又混杂着一种初生般的、对世界的巨大陌生和困惑。
“陆航?是我!江叶!你看看我!”江叶扑回床边,双手颤抖着捧住陆航的脸颊,试图让那双灰蒙的眼睛聚焦在自己脸上。
陆航的视线极其缓慢地移动着,如同生锈的齿轮艰难转动,最终落在了江叶布满泪痕、写满焦急和狂喜的脸上。那灰蒙的瞳孔里,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水波般的涟漪,似乎有某种熟悉的东西在挣扎着浮出混沌。他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个破碎、干涩到几乎听不清的气音:
“…水…”
声音嘶哑微弱,如同砂纸摩擦。
“水!好!水!”江叶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抓起旁边的水杯,用棉签小心翼翼地沾湿了陆航干裂的嘴唇。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林薇和阿杰几乎是同时冲了进来!
“航哥!”阿杰看到病床上那双睁开的眼睛,激动得差点蹦起来。
林薇则如同一道迅捷的闪电,瞬间冲到病床边的生命体征监测仪前,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调取实时脑波数据。她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扫过屏幕上那些复杂的波形图。代表深度休眠的平缓蓝色波纹已经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杂乱、低幅、如同被干扰的无线电波般的背景活动。而在那混乱的波谱深处,那几个特殊的、结构复杂的金色光点区域,亮度明显提升,闪烁的频率也变得活跃了许多,如同深埋的星辰被重新点亮!但整体而言,意识活动水平依旧远低于正常阈值。
“意识恢复,初级水平。”林薇的声音保持着职业性的冷静,但紧绷的肩线微微松弛,“定向能力,初步恢复。语言功能,严重受损。高级认知,未知。需要全面评估。”她迅速拿出便携式神经反应测试仪,用柔和的光束照射陆航的瞳孔,测试对光反射。瞳孔有收缩,但反应迟钝。
“陆航?陆航?认得我吗?我是林薇。”林薇的声音放得很低,带着一种引导的意味。
陆航那双灰蒙的眼睛极其缓慢地转动,视线落在林薇脸上。那混沌的瞳孔里,挣扎的涟漪再次浮现,似乎有模糊的影像在重叠、晃动。过了好几秒,他才极其艰难地、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动作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却让林薇和阿杰心头一松。
“太好了!太好了!航哥醒了!叶哥!叶哥你看见没!”阿杰激动地语无伦次,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江叶紧紧握着陆航的手,感受着对方指尖那微弱却真实的回应,巨大的喜悦如同温暖的潮水冲刷着连日来的疲惫和担忧。他看向婴儿床,小家伙不知何时也醒了,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病床上苏醒的人,咿咿呀呀地挥着小手。
“崽,你看,你陆爸爸醒了…”江叶的声音带着哽咽的笑意。
然而,这份劫后余生的喜悦并未持续多久。
一周后,疗养院门口。
曾经僻静的林荫道,此刻却被喧嚣彻底淹没。
长枪短炮般的摄像机镜头如同密集的炮口,层层叠叠地架设在伸缩云台上,黑洞洞地对着疗养院紧闭的大门。手持录音笔、话筒的记者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挤在临时拉起的警戒线外,相互推搡着,发出嘈杂刺耳的提问声浪:
“江叶先生!作为全球首位成功生育的男性,您能谈谈亲身感受吗?”
“请问您体内的共生系统是否已经安全移除?是否存在后遗症?”
“孩子的健康状况如何?是否遗传了特殊能力?”
“有传言说孩子展现过超自然力量!这是否属实?!”
“陆航博士作为生命摇篮计划的主要设计者之一,他苏醒了吗?他对这场灾难有何看法?!”
“秦岳的容器库计划是否还有残留威胁?你们是否掌握了更多内幕?!”
“请正面回答!公众有知情权!”
闪光灯如同连绵不断的雷暴,疯狂地闪烁着,将疗养院门口照得亮如白昼,又瞬间陷入刺目的光斑。安保人员组成的人墙在推搡中艰难维持着秩序,汗水浸透了他们的制服。
疗养院三楼,陆航病房的窗户被厚厚的防窥帘遮得严严实实。但即便如此,那穿透力极强的喧嚣声浪依旧如同跗骨之蛆般钻了进来,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陆航靠坐在升起的病床上,身上依旧连接着一些基础监测设备。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的灰蒙混沌已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和茫然。窗外传来的喧嚣让他微微蹙起了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盖在腿上的薄毯。
“妈的!这群苍蝇!没完没了!”阿杰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猛地拉开窗帘一条缝隙,看了一眼楼下人山人海的景象,又狠狠拉上,“从早堵到晚!还他妈放无人机想偷拍!要不是林医生加强了屏蔽系统…”
“行了阿杰,别看了,越看越闹心。”江叶抱着儿子,坐在窗边的沙发上,脸色阴沉。他熟练地拍抚着怀里的小家伙,孩子似乎对窗外的噪音有些敏感,小眉头皱着,小嘴瘪着,一副要哭的样子。“乖崽,不怕,爸爸在呢。”江叶低声哄着,但眉宇间的戾气却越来越重。这种被当成动物园里的猴子围观、隐私被肆意践踏的感觉,让他心底那股属于底层野性的怒火在无声地燃烧。
林薇站在窗边,背对着房间,透过防窥帘的缝隙冷静地观察着楼下。她的通讯器里,安保负责人的声音带着疲惫和紧张:“林医生,南侧围墙发现疑似攀爬者!已拦截!但媒体情绪越来越激动!要求至少让江先生和孩子露个面!市政那边压力也很大…”
“任何未经许可靠近疗养院核心区域的行为,视为威胁,按预案处理。”林薇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市政的压力,让他们去找重建委员会公关部。这里,我说了算。”她切断通讯,转过身,目光扫过房间内众人。
陆航的视线与林薇短暂交汇。那沉静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微光,有困惑,有探寻,似乎还有一丝潜藏的警惕?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发出一个嘶哑的音节:“…吵…”
“你刚恢复,需要静养。外面的事,不用管。”林薇走到陆航床边,拿起旁边的水杯和吸管递过去,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照顾意味。她的目光落在陆航脸上,带着审视,“感觉怎么样?记忆有没有清晰的片段?”
陆航顺从地吸了口水,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微微闭上眼睛,似乎在努力搜索脑海深处。几秒钟后,他极其缓慢、艰难地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沙哑:“…模糊…碎片…火…光…痛…”他的眉头紧紧皱起,似乎回忆带来了剧烈的痛苦和混乱。
“想不起来就先别想。”江叶抱着孩子走过来,语气带着心疼和强硬,“身体要紧。那些破事,忘了最好!”
林薇没有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她的目光落在江叶怀中那个因为噪音而显得烦躁不安的小家伙身上。孩子的黑眼睛水汪汪的,带着委屈,小手无意识地攥着江叶胸前的衣襟。林薇的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虑。
深夜,疗养院终于暂时摆脱了媒体的喧嚣,陷入一片相对的宁静。
陆航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睡去。阿杰也在隔壁房间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江叶却毫无睡意。他坐在婴儿床边的椅子上,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静静地看着熟睡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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