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试左右为难又拿不定主意,便去找同是贾府门客的稽好古商量。
稽好古听明傅试的来意笑道:“你既然来找我,心里就已经做了决断,又何必来问我呢?”
傅试笑着叹了一口气:“稽公还是这样的敏锐,我不用说什么,稽公便都知晓了。”
稽好古笑道:“这也是你心中犹疑,想找个人来证实自己的观点,旁人说不说不过是安慰罢了,你既然问我,我便说很好。”
傅试见稽好古赞同也没觉得放心,反而蹙眉追问道:“稽公也觉得好?”
稽好古笑道:“那我便说不好,你别在起这个念头吧。”
“唉、唉”傅试直拍大腿:“稽公何必打趣我,倒显得我的心不诚了。”
稽好古好笑道:“我知晓你的心事,要我说,山子野很好,年轻有为,起码比你我二人年轻的时候还更好一些,如今虽然身上还未有官职,但是政公这里也没有混日子不作为的人,就是一时白身,过个两三年政公自然帮忙推荐,算下来政公门客这些人,也不是当年的那群人了,多半外任做官了,算下来加上新人如今也不过是三四个是白身,像程日兴、詹子亮这些人才艺出众的人也如我一般也被推到了国子监、京画馆做讲师,也是不错的下落,如今山子野事情办得漂亮,政公爱才,自然也会推举他到合适的位置。”傅试道:“我也是这么说,如此,麻烦稽公替我去问问山子野的想法…我才好再做打算。”
稽好古笑道:“你知道我素日是不爱管这个事情的,不过今日你开口了,我便帮你走一趟。”
择日不如撞日,稽好古重整了衣冠便去找山子野打探口风,山子野听闻来意,也不知道聊了什么,最后答应了下来;傅试自然高兴,又请了詹光帮忙保媒,詹光是最爱凑这样的热闹的,又听说私下已然有了默契,自然是打着包票的会把此事给办好。
只是因为山子野的老家在湖南,因此还要写信回家告知寡母与兄嫂,贾政听闻山子野将要娶亲一事,大喜过望,还特地拿了三千两出来送到山子野的家中让他筹办婚事,外人得知此事无不艳羡。且说黛玉病好之后,林家打发了好几次人想来接黛玉去家中做客,贾母都说黛玉的身体还未彻底养好,今日林家又有人来,贾母本想着本来是同族连宗的人家,怕对方只是嘴上客气,谁知道林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来请,推脱不得,只得喊了黛玉来说道:“这是你在京里的爷爷家,知道你也来了京城特意借你去家中小住,便让你二嫂子陪你走一遭,若是好了住几日也使得。”
黛玉答应下来,跟着王熙凤换了衣裳一同坐车到了林家,林家人口简单,林彼言有一女一子,女儿嫁到了尚家,还有一个儿子比女儿小十来岁,去年才娶亲,娶的是荣成长公主的女儿文贺县主,林家的太太几年前便病故了,文贺县主一进门便当起家来,黛玉这次上门便是文贺县主来出面招待。
荣成长公主的当今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与皇帝关系极好,先帝在位时也极宠爱这位公主,可惜公主姻缘浅薄,两次下嫁丈夫都病故了,文贺县主便是长公主与第一任丈夫的女儿,皇帝敬爱长姐赋予她极高的地位,还把她的女儿封做县主,享受宗室之厚待,后来更是为这位外甥女精挑细选了一位夫君户部尚书之子林怀殷,长公主也很满意,文贺县主曾经也在秋猎的时候见过林怀殷心中也十分满意,就这样定下了婚事在去岁时嫁到了林家,为表荣宠还特意让内务府修缮、扩建了林府。
王熙凤还是头一回到县主的府中,她一边悄悄地打量着房间内的摆设,见一应俱是宫里样式的,一边心里暗暗地点头:“怪不得人人都说荣成长公主最得皇上倚重,瞧见她女儿的待遇想来也跟公主差不离了,可恨我没见识,未曾真的见识过公主府的气派。”
黛玉跟着王熙凤见礼,文贺县主没让她们拜下去亲自站起身上前把她们扶起来笑道:“自家亲戚之间,何必如此见外呢?”
文贺公主是知道自家丈夫和公公对林如海都是推崇备至的,听说当日林如海和公公林彼言一起读书求学过从甚密,林怀殷出生之后也算是林如海看着长大的,到林怀殷十岁那年林如海才被点了巡盐御史外任做官,两家虽然相隔的远了,但是感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因为不常见面,相见时更加热络。
文贺县主虽然是荣成长公主的女儿,却没有沾染半分荣成长公主骄纵的性子,十分的温和有礼,虽是县主又是长辈,因为年龄也没差个几岁倒是格外亲厚。
文贺县主让黛玉坐在自己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笑道:“可算是见到了,这样老爷和怀殷知道也就心安了,从今年夏天起,老爷就说要去贾府中借你来家里坐坐,我想着夏天天热,路上折腾,等到天气凉爽一些再来接你坐坐也不迟,谁知道先是中秋,后是你外祖家的侄子成亲,倒耽搁了;后来又听闻你生病了,老爷听了着急的不得了,还让我们去贾家去打探消息,后来听说你病好些才放心。”
黛玉道:“让二爷爷,叔叔和婶娘担心了,这是黛玉之过。”
文贺县主叹了一口气道:“这又怎么怪你,谁碰到这样的意外都要伤心的,只是伤心伤身,要保重身体才好,听闻你病了一两个月,早就想去见你,只是我被这空名所累,若是这样去见你,又恐扰的你不安,不能好好的养病。”
黛玉低头应是:“多劳县主殿下挂念。”
文贺县主笑道:“你我亲戚之间怎么还称呼我叫县主,按着辈分,你该叫我婶娘才是。”
黛玉见文贺县主待下十分谦和,便依言改了口,文贺县主与王熙凤年龄相当,只是因为辈分,王熙凤也要跟着黛玉喊婶母。
黛玉道:“先前病着一个月又养了一个月,大好了才出来见人,早知道婶娘担心,该早来拜见才是,不至于如此失礼。”
文贺县主笑道:“既然病着就该好生养着,若是没好出来再闪着风了,岂不是让人忧心,倒是我的不是了,要以身体为重,不该如此见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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