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尧的申校流程正在紧锣密鼓地推进。
南城室内乐团副团长的推荐信拿到,几场巡演也为履历增添了不少演出经验,最近针对试音考试,请了老师进行强化训练。
每次上完课,他都会第一时间跟南熹汇报进度:
【高把位音准还是不稳。】
【连跳换弓的稳定性还需要加强。】
【帕格尼尼随想曲太难了,上次听你拉,被惊艳到了,有诀窍吗?】
不过,南熹回消息的频率很低。低到像是要冷处理,甩掉他。
将注意力集中在考试上,大概是他唯一能够摆脱掉手机的正事。
一周时间,张清尧忍受不了钝刀子剐肉,开诚布公:【如果有一天你再也不回复我消息,可以告诉我一声吗?】
南熹:【不许咒我死】
意思是直到死的那天,才会不回复他的消息?
他又好笑又郁闷:【骗子】
南熹知道他在计较什么:【意念回复】
张清尧:【渣女!】
南熹:【我哪里渣了!】
张清尧:【无语.jpg】
南熹:【kiss.jpg】
张清尧:【白眼.jpg】
南熹:【好啦,姐姐传授你一个秘诀。】
张清尧:【洗耳恭听】
南熹:【渣女的特点可不是回消息敷衍】
都回消息了,算什么渣女。
张清尧:【哦?】
张清尧:【继续洗】
南熹偷笑,打字揭示歪理:
【人渣的奥义是】
【铛铛铛铛!】
【人渣的奥义是!!消失!】
哎,她真不是故意的,纯粹就是不爱回复废话。
在她眼里,调情就是调情,工作就是工作,下班时间抽空调情,居然还要聊工作,到底有完没完。
乐团第四站巡演将在12月31日举行。这中间的小半个月,南熹除了巡演排练、六场圣诞节剧场演出,还有一部古装剧的原声配乐需要录制。
她一遍遍往录音棚跑,排练、沟通、重录,确保配乐符合音乐总监和导演的要求——既要有东方韵味的缥缈感,又不能失去弦乐应有的层次和张力。
什么感觉,什么层次,剧情不够配乐来凑。
总之,全是虚话。
但这个项目有南家的投资,她不得不勤勤恳恳,录音全勤,一天鸽子都没敢放。
近几年,在王万成的推动下,南家涉足的高端丝绸面料生产、戏服定制和古装服饰品牌,踩着古偶蓬勃发展的东风,成了古装剧组的服化道供应商之一。
王万成从不养闲人,顺手把南熹也拉进这场影视商务的分瓜活动,替她那不成器的乐团接了波外包项目。
南熹的经济状况还停留在背靠南家好乘凉的阶段,她本人对此也没有很具体的概念,乐得接受,结果引起团里内斗升级。
团长和副团长对于乐团经营理念一直有分歧,不过没演在明面上。最近商业合作一多,气氛不由紧张。
团长沈聿认为纯艺术养不了人,主张与资本合作,除了演出,做自媒体账号,综艺舞台合作、影视音乐项目以及一些商务酒宴也可以接一接。
副团长李修乐则看不上低门槛的商业合作,拒绝乐团变成伴奏或“背景音乐制造机”。
南熹既不像李修乐一样对纯音乐有原教旨主义的执念,也不像团长那样顶着乐团发展的压力,全力向利益看。
她的原则很简单:不麻烦、钱多、正常排练,那就行。
最初的乐团只有四人,是一个精简的弦乐室内乐团。这两年规模扩张,人员翻倍,俨然已经成了“小交响乐团”。为配合民乐巡演项目,室内乐团的巡演也莫名其妙开启,甚至连乐团名字都没来得及改。
扩张带来的问题也显而易见——彼此磨合得很差,排练氛围时常充满暗流。
也因此,李修乐一直看她不顺眼,觉得她没有艺术追求、不上进、不尊重室内乐的纯粹性,对她的演奏要求更严格,偶尔会没有任何原因地让她重拉一遍。
出去看演出,回来和大家聊技术,他会反复提起别的乐团的小提琴手,“运弓线条干净,换弦流畅,音色层次分明,呼吸感做得很好。”
她装聋作哑,扮演漂亮蠢货。
沈聿问她怎么碰上李修乐,脾气这么好。
南熹闭上眼睛,语气间掺着捻佛珠的淡淡死感:“他大姨夫来了,我能怎么办,尊重激素吧。”
平安夜前一天,她跑到郊区录音棚录大结局的一段OST。真的是要命,出门迟了不算,琴谱还忘带了。她坐在车上,被自己气得拇指直往人中掐。
赶到录音棚,李修乐已经录了一遍单轨,手上的琴弓还悬在空中,显然刚收尾。他点点头,打了个招呼,等她坐下打开琴盒,正准备跟她排练一下,就见琴架上的琴谱被她抽走。
“没带琴谱,借我用1分钟。”她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李修乐手里的松香一顿,朝录音室方向半鞠躬:“老师,有多的琴谱吗?”
“我们打印一份。”
南熹一目三行,飞快背诵,朝里面摆摆手:“不用不用,我马上背完。”
和李修乐面对面拉琴,除了视觉享受,其他全是生不如死。南熹知道,自己就算带了琴谱,事先预练过,这人也不会高看她一眼,不如实话实说。
这是一段对话感极强的小提琴和大提琴二重奏。
大提琴先缓慢铺底,低音悠长,像某种隐忍的独白。
南熹眼睛盯着琴弦,大脑飞速运转,努力用肌肉记忆勾勒旋律线条,如泣如诉地加入。
旋律徐徐上行,如回应,如试探,充满背谱的探索和挣扎。
第一遍拉得很不流畅,但能跟着大提拉下来不漏句,这个即时记忆能力已经很牛了。
李修乐拉完一遍,声音平静得像刚刚那场演奏从未发生过:“还要再看一遍谱吗?”
南熹摇摇头,沉着一张漂亮死人脸,脑子里捋谱,继续做音符的牛马。
李修乐瞥了她一眼,弓一动,一记深沉悠长的滑音,瞬间把整个氛围拉入极致的张力之中。小提琴紧随其后,以细腻的揉弦回应,如同恋人间百转千回的叹息。
南熹先被大提琴压着,敢怒不敢言,到第四遍第五遍,逐渐熟练,弦音高歌猛进,如隐火在燃烧,热烈到让人屏住呼吸。
第二十六遍,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瞬间,录音棚内一片死寂。
李修乐的琴弓定格在空中,稍稍停顿,然后缓缓落下。
南熹的弓仍然搭在琴弦上,手心泛汗,心跳快得不正常。她甚至能清楚听到耳膜下的搏动在对抗耳机的耳罩。
那一刻,简直像是刚和他谈完一场缠绵悱恻的恋爱,爱意仍在高出,结局却被生生掐断在琴弦上。
录音师和总监说完“过”、“收工”和“恭喜”,李修乐迅速抽离情绪,收弓、收琴,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眼神里不带一丝余韵,拔腿就走。
她笑眯眯接受商业夸奖,故意和李修乐错开3分钟时间差。估算他差不多走了,才赶紧收琴,往停车场冲。
他们的车停在同一片停车场,也即将驶往同一个剧场现场排练。
现在的时间看来,他们都要迟到了。南熹背着琴跑到停车场,意外李修乐的SUV还在。
一个眨眼的功夫,车子迅速启动驶离,消失在她的余光里。
路上,陆岁宁打来电话,问她票准备好了吗?
南熹翻了个白眼:“我等会到剧场问问票务老师。”这厮不知道怎么回事,结了婚也不爱主动听她的音乐会,怎么今年平安夜要来探班。去年也没见他来啊。
她的两张贵宾票献给了柯奥,现在是屁也没有了。
演出倒数第二天来要票,该送的都送出去了,低价售卖也都卖得差不多了,她只能去问其他演出者要家属票。
时隔一个多月,柯奥回复微信,说没看到消息,忘回了,这时候她若追着他骂渣男,就有点自作多情了。
人家也许不是真忘回了,但她要是来脾气,就是她不识趣。
不过,谁没事翻微信列表?一个多月还能翻到她的消息,说明了什么?
——说明这人在没事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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