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也渐渐暗下来。外头淅淅沥沥的雨点逐渐稀疏而来,打在窗外的瓦片上发出轻响。书院内的学子们纷纷走出讲堂,准备散学。天空一改早晨的晴朗,乌云密布,显得压抑沉闷。
书院授课不能带着仆从,因此部分学子并未随身带伞具,只因上午出门时,天气风和日丽,谁也没料到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再者,大部分学子书袋并不能装下那么大的伞,因此,即使是普通人家,带伞的学子也不多。
不多时,已经有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大部分学子纷纷从跑向书院大门口,惶急的脚步声回荡在书院中。
钟灵毓一见如此糟糕的气候,立刻将书袋收拾妥当,还不忘催促李絮:“阿絮,快些收拾,雨要大了。”
李絮看着窗外渐渐密集的雨点,有些不解,难道不能等丫鬟小厮进来书院送伞吗?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钟灵毓一边帮她收拾,一边解释道:“你呀,书院外虽是自家的仆从等着,但若有心怀不轨之人混入书院,岂不是危险?”现下虽是太平盛世,但少不得有偷鸡摸狗的人在,要是被这些人趁机进入书院,损失不可估量。
听钟灵毓这样一说,李絮也不再犹豫,忙跟着她迅速将东西收好。两人风风火火地奔出讲堂,步伐急促,长裙的衣摆在跑动中飘扬,发髻也随着奔跑变得有些散乱。然而此刻她们顾不上仪态,只想着赶紧避雨。
顾棠盯向两人离开的身影,啧啧几声,看似失落道:“唉,仙女就这么被灵毓给带歪了。”说完,他还做出一副悲伤模样,手抚额头,假意哀叹。
旁边的李孟彦神情淡然,顾棠用胳膊肘戳了戳他,问道:“彦知,你可有带伞?”
“并未。”男子低沉舒缓的回答响起。
顾棠顿时皱起眉头,愁容满面。
此时,李絮和钟灵毓一前一后地赶到书院门口,微微喘着气。满心以为能很快找到马车离开,却在看到眼前的情景时傻了眼——门前的马车已密密麻麻停满,足有几十辆。车夫们披着蓑衣戴着竹帽,雨中的场景模糊一片,根本分辨不清自家马车的所在。
门口屋檐下还站着一些丫鬟或小厮,看到自家小姐公子出来后,很快将人引去了马车停放处,自然不用费神去寻车。
雨点打在屋檐上,越来越密,伴着雷声低沉地在天空回响。
李絮没有找到秋兰,钟灵毓也无仆从指引,眼看大雨将至,马车数量也渐渐变少,两人对视一眼,见雨势渐大,不得不放弃等待仆从的打算,也不再犹豫,转而一辆辆地寻找。
马车虽多,但并不难认,各家马车因主人的偏好,样式更是五花八门,外观风格也各具特色。有些车身刻着繁复的花纹,有些车身挂着精致的绸带,有些车身上的窗牗则是用华美的珠帘装饰。
钟灵毓很快便认出自己家的马车,但她没有立刻离去,而是先跑回来同李絮道别。待钟灵毓上车后,李絮这才继续寻找自家的马车。
就在她快要失去耐心时,一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车身上那块刻有“李”字的雕花木牌一下子映入眼中。
车身简朴无华,正是她所乘坐的那辆马车。李絮心中一喜,眼眸霎时亮了起来,步调也轻巧了许多,径直朝马车走去。
却在这时,天边一声闷雷响起,紧接着滂沱大雨骤然降临,态势颇猛,不给人丝毫反应的时间。在离马车仅有几步路的距离,李絮瞬间猝不及防被地淋成了落汤鸡,衣衫尽湿,雨水顺着发丝滴落,狼狈不堪。
天让她淋雨,绝不会等到下一秒才下。
李絮的脸色很不好,但仅仅僵住了几秒,也不再考虑,拔腿往马车方向跑去,到了跟前,一把掀开帘子跨了上去。许是脚下用劲太大,车身在她猛然的动作下轻微晃动,连带着那块雕花木牌也摇晃起来。
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凉意直透骨髓,李絮皱眉,感觉有些狼狈。她到洛城后,今日是第二次乘坐这辆马车,因此还不熟悉车中有哪些物件。
车厢里摆设简洁,在车厢中东找西寻一番后,总算从座位下方的抽屉中翻出一卷薄毯,毯上夹带着一股清冽的气息,如同冰泉一般透彻干净,令人心旷神怡。李絮不再犹豫,迅速将湿透的外衫脱下,用薄毯将自己包裹起来,多余的部分还顺手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这才总算好受了些。
然而,车外的雨声越来越大,马车却迟迟未动。李絮疑惑,掀开车帘一角向外望去,才发现前面空无一人,车夫不知去了哪里。
她只得缩回车内,想了想,心道或许车夫也去寻自己了,那就再等等,自己也不急这一刻。
就在这时,书院门口,李孟彦和顾棠也正站在书院门口的屋檐下,顾棠一脸殷切地拉着李孟彦的袖子,神情可怜巴巴:“彦知,送我一程吧,求你了。”看起来特别殷勤。
雨越下越大,并不会一时停住,李孟彦抬头看了看天,复又看向顾棠,淡淡挑眉:“自然可以,只是来读书,你还是别骑马了。”
听到李孟彦应允,知道他是答应了,顾棠脸上立刻容光焕发:“好好好,我一定不骑马!”
李家的车夫见阴雨来势汹汹,早早取好了伞到门口来接李孟彦,只是现下顾棠也要坐车,一把伞怕是装不下。因此只得将李孟彦送到马车上去后,又转过头来接顾棠。
“哎呀,雨天最适合睡觉了,在车里躺着等——”话音未落,李絮瞳仁猛地一紧,伸着懒腰的手僵硬地定在半空中,一时竟忘了将手放下来。
车厢的帘子突然被人掀了起来,雨声夹杂着微弱的光线涌了进来。一位男子正弯腰跨进来,雨水顺着他的衣摆滴落,整个人还未完全钻进车厢。
李絮发愣地望向那钻入车厢的人,已经认出他是谁——这,这不是李孟彦吗?
她完全呆住,心里突然涌出千种情绪,各种情绪碰撞,硬生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向半跨入车厢的男子。
为什么他会跨上自己坐的马车?
此时,李孟彦也刚跨上车,微微俯身抬眼间,正对上李絮那双满是惊讶的眼睛。他同样有些错愕,那双清冽好看的眼睛里满是疑惑,神情微微动容。
借着透入车内的微弱光线,李絮这才正眼看清楚李孟彦的面容。
清俊出尘的男子身着浅蓝色锦袍,外搭一件月白褡护,腰间坠着一块上好的玉佩,下面吊着用浅蓝色丝线编织的穗子,风姿秀逸的气质配上男子本就出众的相貌,衬得整个人宛如谪仙,眉宇间尽显光华。虽是半弯着腰,也能看出男子颀长的身姿。
长得好看也不能随便坐别人家的马车!
雨声渐密,飘洒在灰蒙蒙的天幕中,连绵不绝地拍打着马车车顶,发出沉闷的声响。车厢内,李絮紧紧裹着薄毯,只觉得尴尬、窘迫又带着些许的无措。
眼前的李孟彦还在狭窄的车门处,身上尚未完全被雨水打湿,只是衣摆泛着潮意。
李絮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抬起头,迎上那双温润的眸子,咬了咬唇,嗓音略微发颤:“李、李公子,为何要上我家的马车?”
话一出口,她心里顿时叫苦不迭。原本想用质问的语气,结果声音却软软糯糯,完全没有半分气势,听起来倒像是个被冤枉的小姑娘。她低垂了眼帘,心里暗自责怪自己没用。
李孟彦在看到车厢内的李絮时,显然也是出乎意料。此时见她脸上挂着些许不甘,再听到她这样问话,更是摸不着头脑:“不知姑娘是不是误解了什么,这是在下府中的马车。”嗓音清澈干净,语调轻软,毫无半分敌意。
可李絮却是秀眉微蹙,似乎并不同意这番说辞。她抬眸望向他,眼底的疑虑愈发深了几分。
看着眼前这位略显狼狈、却依旧灵动秀美的少女,李孟彦不由感到无奈。正当准备进一步解释时,李絮已先一步开口:“怎么可能弄错?”想起自己刚才明明看到车门旁那块雕着“李”字的木牌,心中顿生一股倔强,又指了指车外,“外面明明挂着‘李’字的雕花木牌,你还在这里信口雌黄。”她声音略微拔高,语气里透着些坚持,显然对他的解释并不信服。
此时车厢外大雨如注,雨点密密地打在车身上,似乎急于为这场误会添上几分情绪。
李孟彦微愣,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在她与马车之间流转,忽然展露出一抹了然的神色。他轻轻一笑,温润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姑娘可是住在城南桂花巷?”
李絮怔了怔,抬头看着他,随即点了点头。
“那便是了。”李孟彦神色稍缓,温声解释道,“在下住在城东若柳巷,我猜是姑娘认错了马车。”他语气诚恳,神色中丝毫不见恼怒,反倒像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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