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瓶空了,衡岐仙君在兄长弟子们的好生护送,或者说是一路欣赏对他的绞杀下,回到了忘忧谷药庐。
他们亲眼看着他坐在爬满蓝紫色小花的院子里毒发,夜风凉凉地扫过他的面颊,像她的手。他痛苦眷恋地靠在清九午睡的竹摇椅里,抽痛着哼起教过她的乡调,残缺不全,看鲜血再次爬满自己干结发硬的粗布衣襟,逃离身躯。
合体期修士灵府骤然碎裂,滔天的灵力震荡,无一生还。
他欣喜地想,终于可以做个普通人了,他终于不会再因为身世连累她了。
他终于敢对她说一句,小九,留在我身边吧,听松涛,看雪云,一日三餐。
可是为什么想起她的脸,五脏六腑都痛得厉害,心中更是生起没来由的烦厌,暴戾。
暴雨如注。
她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喊着他的名字踩着泥泞奔进小院里,一进门便被横七竖八,死相可怖的尸体绊了一跤。
他拼死扶着摇椅站了起来,欢喜地踉跄朝她走去,跌跌撞撞,想要牵她的手。
“小九……小九……”
“不要怕,我打扫一下,去给你做饭。”
他不确定这话有没有说出来,他的嗓子哑得厉害,一开口便涌出血。今天的红,见得够多了。
她恐惧地扶着软烂的碎·尸,一点点向后缩,撞在篱笆上,惊惧得像是在看陌生的杀手。
他分不清她有没有掉眼泪,雨太大了。
他的样子很吓人吧,好像吓到她了,他不敢再往前一步。
那个毒辣的正午,她带着她的一腔赤诚闯进他的生命里,这个雨夜,她离去的痕迹被暴雨冲刷得一干二净。
电闪雷鸣,他颓然倒下。
花谢了。
他和她的故事结束了。
他三言两语地概括了灵府碎裂的经过,略去了那个雨夜他没说出口的话。
相诀不相识,此生何复言。留白,人生十之八九。
月光洒进小院里,她的眼泪滴在他的手背上。他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说好啦,好啦。
她抽泣着问:“你的灵府碎了,蕴集不了灵气,灵力消散,那最初的那几年,你是怎么用玉符回我消息的?”
衡岐仙君慢慢拍着她的背,取出一方淡紫帕子为她擦泪:“最开始,是翻过忘忧谷,去靠近姑洗宫的那头。过了三五年,那里灵气渐渐稀薄,也蹭不到灵气了。不过好在吃着药,我的灵府也自行修复了些许,能够蕴集到些许灵气,也恢复了些灵力,勉强可以驱动玉符。”
“其实这样也很好啊,一打开玉符我便能看到你那样多消息,不是吃到这个好吃的,便是看了那处的风景。”
”有无业净火陪我,不孤单。”
他没有说的是,这三十年里,灵府碎裂的他每每三五年才能蕴集足够的灵气,打开一次通讯玉符。看她三五年来滴滴答答给他发的这些废话,一个人慢慢的笑,然后回两句简短的话,灵力耗尽,玉符便坠了地。
他想,能用三五年来换取几个字,上天对他也还算不错。
往事流转在她眼眸。
-----
【药(AAA老中医灵符批发兼卖大力丸):仙君,我今天新学了一道糖醋鱼哦!(图片)(图片)没有你我也很厉害吧?快夸我!】
【药(AAA老中医灵符批发兼卖大力丸):不理人,我也没有很想理你哦。】
【药(AAA老中医灵符批发兼卖大力丸):啊哈哈哈看到个图笑死我了。(图片)】
【我这药多好:厉害理的确好笑】
……
【药(AAA老中医灵符批发兼卖大力丸):仙君,我被师尊揍了,她说我到现在还找不到元阳结金丹,下一届再毕不了业就要把我切吧切吧养花了。】
……
【药(AAA老中医灵符批发兼卖大力丸):仙君,你猜猜我在哪儿,我在古墓里哦,这儿阴森森的,但外面风景超美(图片)(图片),下回我们一起来玩呀。】
【我这药多好:很美注意安全虫子不能吃】
……
【药(AAA灵符批发):仙君,我今天遇到一只超级可爱的兔子精哦,我不知道他是公的还是母的想看看,他骂我一句流氓哭着就蹦走了。诶,想吃麻辣兔头了。】
【药(AAA灵符批发):仙君,我惹祸了,我把二斤迷情香炸在玄天奇门了,他们把我挂在灵网通缉了,我害怕。】
【药(AAA灵符批发):仙君,小师叔说让我去找一个无情道剑修,说他们的元阳会很容易到手,我去雁还山啦,等我的好消息吧!】
【我这药多好:北境雪松茸风味极好祝成功】
-----
点点滴滴……
一点一滴……
她忽然抬起头,泪眼对着他:“仙君!你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我和你交换灵气,我可以用合欢心法帮你疗伤!我还可以……”
衡岐仙君摇了摇头打断她的话,看了看半掩的门里,静悄悄的,那道视线从来没有离开此处。
“这是我的选择,至少,我清静了,能毕生纯粹地专心药理,撰写药典,这很好,不是吗?”
她什么都听不进去,执拗地掰过衡岐仙君清瘦的肩骨,揽过他的脖颈,微微张口呵出一缕灵气。
衡岐仙君猝然捂住心口,垂下头神情痛苦万分。
她慌张地扶住了他:“怎么了?”
他脖颈青筋颤动几下,颤抖着抽吸两声,忍痛道:“似乎是灵府碎裂的后遗症吧,找不到病因。最开始是吃着药的,后来慢慢的……也就不吃了。”
“怎么不吃药呢!哪怕能止痛也好!”她立刻翻起芥子袋。
苍白的脸浮现起微微的红晕,他按住了她的手。
痛的时候,是我在想你。
它告诉我,你一直没走。
好事情。
-
衡岐仙君最终还是拒绝了她交换灵气疗伤的想法。晏七剑伤得重,清九将她的房间留出来给他养伤,晏七剑冷着脸说不必,起身要走,被她一个灵符拍在床上强制关机。
衡岐仙君也与她推了好半晌,才应下她自己也独居一间养伤的请求。
关上房门的时候,衡岐仙君忧心地问她今晚如何打算,她擦干眼泪笑嘻嘻地说去正堂看点儿奔放的扎针小人书,复习一下人体穴位。
转过身,她脸色阴沉得可怕。
自己的男人自己疼。
更何况是这么招人疼的男人!
她掏出通讯玉符。
-----
【AAA灵符批发:王药药,听说你当上了药仙阁首席弟子,姐妹儿今晚来找你喝两盅庆祝庆祝?】
一个时辰后。
【王药药:我三十年前就当上了,你消息不灵啊。过些时日喝吧,我出差了。】
【AAA灵符批发:你还能出差啊,就你那德行,搓个药丸都大小不齐的。】
一个时辰后。
【王药药:开辟新客户嘛,这年头药代不好当。我这儿信号不太好,不说了。】
-----
王药药发完最后一个字,露出烦厌之色。
清九这两个字如今和瘟神没什么区别。尤其是在这支主要成员是姑洗宫弟子的小队里。他们等人探路回来的时候闲着无事做,便聊起了清九和临渊。毕竟,他们此行正是为了揭穿她的真面目。
最初,还没人提。是一个年轻些的金丹弟子好奇,问起了对面的姑洗宫弟子,流清商与清九是什么关系,怎么总在灵网上清九的黑帖里看到有人将这二人相提并论。
那人张嘴便道合欢宗能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